眼中带着几分阴鸷。
那是他惯有的。
江弄月实在是了解他。
“我没有要反悔的意思啊。”她出声哄骗，“我只是有时间想不起来，你也知道我记忆力不好。”
傅宴浔嘴角漾起一抹弧度。
“那就起床，收拾收拾，赶在上午民政局下班前，把证儿给领了。”
“你去做早饭，我洗漱换衣服就下去。”
江弄月说着松开挂在他脖子上的手。
傅宴浔看着江弄月走进浴室，转身下楼去。
*
江弄月特意换了件白色打底裙，化了个淡妆。
结婚证上的照片，是一定不能丑。
毕竟，这辈子就那么一次。
要是难看，估计这辈子都难受。
等到江弄月下到一楼，傅宴浔已经将早饭做好了。
这几天家里的阿姨请假，都是傅宴浔在做饭。
谁能想到在外面，叱咤风云的金融圈风投大佬，在家里的洗手作羹汤。
不过，在傅宴浔那个江弄月脑看来，是应该的。
他生来就伺候公主的命。
江弄月坐在餐椅上，喝着温热的牛奶。
傅宴浔给她把粥弄凉。
“澜澜，我最后给你一次后悔的机会。”
傅宴浔把粥推到她面前，他面容英俊，语调沉着。
不是在开玩笑，是真的给她反悔的机会。
“事不过三。”江弄月用勺子搅动碗里金灿灿的小米粥，“你已经是第三次问我了。”
“我也给你明确答复，我确实要和你结婚，所以这个话题到这结束。”
傅宴浔说好。
至于自己是怎么会问出一次又一次。
傅宴浔说不明白，许是因为太爱。
所以，想要给她机会，不让她做出让自己后悔的决定。
他也是设想过，要是在此时，她真的说出后悔的话来，他要怎么收场？
傅宴浔在爱中，是卑微的。
看似是他在主导感情，实际上是江弄月。
人人都说，江弄月是依附着傅宴浔生长。
只有傅宴浔自己清楚，若是没有江弄月，他将会成为没有感情的行尸走肉。
吃过早饭，傅宴浔把两人的证件收拾好，检查好几次，确定没有遗漏才驱车出门。
*
北城的冬日，格外萧条。
长在路边，原本枝繁叶茂的参天大树，在冬日降临后，逐渐秃顶了。
如今剩下枝干。
工作日的上午，过了早高峰，路上基本上没有什么车。
从澜庭到民政局不过是二十分钟的路程。
傅宴浔将车子规规矩矩停在门口的停车位上。
绕到另外一边给江弄月打开车门，拎着装着证件包。
傅宴浔伸出手。
“公主请下车。”
江弄月差点笑出声来。
“你真的好好赚钱，没事别上网。”
学的都是什么东西啊。
两人十指相扣，走进民政局。
傅宴浔是早上在网上预约拿号，去到时间掐的刚刚好。
前面还有一对就轮到他们。
“321号的新人在吗？”
窗口的工作人员朝着外面喊道。
江弄月并不知道，他已经准备好。
当他牵着她起身走过去，她才反应过来。
他已经提前将事情办好了。
都这样了，还要多次询问，她要不要反悔。
也是不知道，这位大少爷心里是怎么想的。
领证的过程，十分简答，不过是十分钟的事情。
当印着两人照片的证件，被盖上有法律效应的钢戳。
傅宴浔那颗漂泊的多年的心，终于找到他的港口停泊。
*
走出民政局，原是多云的天气，忽然变成晴天。
天空都在为他们庆祝吗？
江弄月想，应该是的。
傅宴浔把两本证收进他的内袋里。
“你干嘛？”
“你别管，这么重要东西，当然是我保管着最好。”
江弄月笑他。
“有没有一种可能，即便是结婚证被毁了，若是我想要离婚，还是能做到。”
察觉到傅宴浔的脸色不好，她有又说。
“但你放心，我不会有想要离婚的想法。”
傅宴浔牵着她朝着自己车走去，“你最好是没有想要离婚的念头。”
江弄月不怕他，上了车一个劲儿逗他。
“要是我有想要离婚的想法，你会怎么办？”
“难不成，你舍得伤害我？”
江弄月敢笃定，傅宴浔舍不得。
不然，如此张狂的话，她是不敢说的。
傅宴浔双手握着方向盘，深呼吸。
“才刚领完证，你就想着离婚，老婆你不礼貌哦。”
江弄月笑眯眯的，“你回答我。”
“我的婚姻，不存在离异，只有丧偶。”
他凝视江弄月的眼睛。
“我一旦结婚了，就不可能离婚。”
“我是舍不得伤害你，但我能对自己出手。”
江弄月知晓他的恐怖和偏执。
有些话不敢说了。
“巧了不是，我也是。”
两个经年漂泊的人儿，最终走到一起，相依相偎步入属于他们的未来。
*
回到家里，傅宴浔做饭的间隙。
江弄月从他衣服口袋里，把结婚证给拿了出来。
对着他做饭的背影，拍了张照片。
发了继上次求婚后的第一条朋友圈。
「分享今日喜事：我们领证了。」
发完，她切出去，登录许久不看的微博。
发现有人在艾特她，还是三分钟前。
她点进去看。
是一张她和傅宴浔的背影。
背景是民政局。
拍到照片的姑娘是摄影店的摄影助理。
说是今天领证跟拍，准备走的时候，看到一对很像是他们的夫妻，顺手拍下来。
想要求证是不是他们。
江弄月把刚才的照片在下面评论。
「是我们。」
原本没有波澜的一条动态，在当事人回应后，一石激起千层浪般，迎来很多人围观。
国内在自由这个词上的普及还是不够。
还是有人觉得，当你结婚之后，就应该马上准备备孕。
在那条江弄月回应的博文下面，清一水的都是问他们几时备孕的。
有些是开玩笑，说他们备孕，他们就准备自杀，投胎到她肚子里。
绝大部分是裹小脑。
江弄月看不下去，切出页面，编辑了一条动态出去。
「江弄月：我们确实是领证了，能得到大家的祝福，我们很开心。但我还是想说，几句不是那么好听的话。关于孩子的问题，我认为那是我们夫妻之间的要考虑的问题，不是大家要考虑的。我和我先生始终认为，女性的价值，不是在婚后就要被磨灭。我有属于自己的事业，我始终热爱我的事业，即便是在婚后也是一样。以及，如今的时代，女性要独立自由，希望大家都能明白。看到一对夫妻结婚，就上赶着来催生的行为，属实让我有些不舒服。最后祝大家天天开心，永远自由富有。」
她的话，绝大部分的女性是赞同的。
当然，也有一部分的封建余孽认为她是倒反天罡。
说什么女性生儿育女就是应该的。
江弄月也懒得对线，收起手机，看着厨房里的男人。
手机却在这时候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