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转正
正式调到新部门两个礼拜，桑归雨差不多已经适应了这里的工作，她被安排在先前来帮忙时候的那个位置。
幸好领导喜欢工作却不会强迫员工跟着一起，所以她就按时上下班，既然工作都做好了，干嘛要在下班时间守在电脑前面装勤快，只是刚开始有些老员工看不过去她这个“不思进取”的新人。
当然不会有人傻到当面说她的不是，只是说来说去，只言片语总会传到她耳朵里。
还好领导对于她的工作很满意，从来也没有出过纰漏，那些闲话才渐渐消停了。
某一天桑归雨刚坐到位子上。俯下身要去按电脑电源，就听到桌子发出“噗嗒”一声，她急忙起身，看到桌上有一个多肉小盆栽。
“这个给你。”
桑归雨闻声抬头看见来人，是裴沐航，今天他穿着浅蓝色棉质衬衫，看起来少了威严多了青春气。
要不是有潘蜜拉的情报，她根本不会猜到其实他比她还小。也不是说裴沐航长得老气，只是因为气质和身份原因看起来有距离感，她也解释不清楚，就是一种领袖的感觉。
“送给我？为什么？”
“路上刚好看见，远看觉得可爱，顺手买了一盆。近看不喜欢，给你吧。”裴沐航说得一脸嫌弃，然后头也不回地进办公室去了。
“哦，那谢谢。”
桑归雨感叹一个男人竟然这么善变，开心的是也正因为他的善变，她才得到一棵这么可爱的多肉植物。
裴沐航的助理高梧修抱了一叠旧资料给桑归雨整理。
看到资料的年份，桑归雨觉得不理解，不过这不是第一次，先前也有前辈让她做过这种事情，她觉得没有必要这样浪费人力，可是作为新人也不便质疑，就没有吭声。
现在送资料的是老熟人，又是她闺蜜的男朋友，就开口一问：“为什么那么久的资料还要整理？”
“这你就得问领导了。”他才来一年，也不清楚原因，只知道自从裴沐航当特助起，所有他手底下的新人都要做。
大概是考察手下的观察力和分析能力或是让新人尽快了解工作内容。
“你不就是我的领导嘛！”
“我也是个小兵。好好整理，告诉你一个秘密，这个和第一个月的奖金有关。”
“哇，你的意思是整理得好有奖金？”钱，她喜欢。
高梧修懒得看她一副钱奴样，低头靠近她压低声音问：“归雨，末末这两天有没有找你？”她已经两天没有主动打电话给他了，他打过去不是没人接就是没电，高梧修有点忐忑。
她就说怎么劳烦高梧修给她这个小卒子送文件，原来是别有所图。
“放心她实验室很忙，没有空找其他男人。听说是最近女导师更年期，挑剔得很，抓着她不放。而且就算她有空你又忙，这不能全怪她吧。”
高梧修虽只是个助理，可是工作量很大，加上他本身又特别想要快点强大起来，更是日以继夜地工作。
“嗯。”
“梧修，我觉得钱很重要，可是关心也很重要，末末可能更希望你少加一个小时的班多和她聊聊天。”
桑归雨知道他努力工作是为了两个人的未来，只是不希望他因此忽视末末的感受。
“知道了，也麻烦你多关心关心她。”
“那还用你说。”
晚上回到宿舍，潘蜜拉就告诉桑归雨一个好消息。
“你知道吗？公司决定让新转正的员工也纳入年底的体检里面，归雨，我们也可以有免费体检了。”
“我们也要体检吗？哪里听说的？你确定吗？”不是吧，她要是去体检岂不是马上就被发现。
“你怎么了？有体检不开心吗？”潘蜜拉不懂她为什么皱眉，这不应该是个好消息吗？
“没有，没什么，不是还没确定吗？也没有看到通知，别到时候白高兴一场。”
“归雨，消息不会错啦，是我们领导说的，下周就会通知的。”
“哦，是吗？下周？”她的生活才慢慢要恢复平静，还想着要如何规划工作，怎么突然就来这一茬。
一旦公司知道她的情况，她是必定得离开的。
好想哭啊。
潘蜜拉不知道桑归雨的苦衷，但是这么明显的沮丧和害怕她可是一眼就看出来了。对于桑归雨想要用她拙劣的演技在她这个擅长察言观色的未来公关女王面前蒙混过关，完全就是自不量力。只是为什么她害怕体检呢？
“我看你最近都在吃药，如果真的身体不舒服就早点去治疗，体检大概在十一月底，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呢，过两天我再帮你问问具体时间。”
看着潘蜜拉真挚的眼神，虽然蜜拉对于她偷偷摸摸吃药有疑惑却不会勉强她一定要说出来，只是尽力安慰她，桑归雨心里为有这样体贴的室友开心。
“蜜拉，你对我真好。”
可惜，如果体检的事情是真的，她们很快要分道扬镳了。
舍不得这个才认识三个多月的室友，也舍不得这份工作。
体检的事情没有定案，桑归雨就鸵鸟心态安慰自己，当不知道，依旧定时上下班，反正她已经想清楚了，实在瞒不住再提辞职。
看到眼前的人，让裴沐航不由得皱眉。
“为什么她也在？”
他的话让桑归雨有些生气，她一直在好不好？那么大一个人现在才看见吗？
“她是你的助理，你在加班，她不应该在吗？”高梧修觉得上司问的话很多余，平常他可不是这样的。
裴沐航看了一眼手表，都要一点了，“一个女孩子还不回去？”他们几个大男人早已经习惯这种突然需要连夜工作的状况，可是桑归雨毕竟是一个姑娘，而且也没有必要跟着熬夜，他看着她清瘦的脸，黑眼圈都冒出来了。
只是他的好意桑归雨并不懂，而且还误会了。
“特助，我没有问题。”桑归雨在高梧修说话之前先开口。
虽然这一群人里面只有她一个女性，那也不代表她会是拖后腿的那个，谁也不能因为她的性别忽视她的工作能力。
没问题？也不知道是谁在旁边打哈欠。裴沐航不说话，看着眼前倔强的脸，然后低头接着工作。
高梧修看着不语的领导和一边硬撑的桑归雨，叹了口气，接着与罗建彬讨论项目。
这次的新人都是裴沐航亲点，他就要了桑归雨和罗建彬两个人。
对于桑归雨能够得到裴沐航的认可，高梧修为她高兴，只是现在看来他不知道当初力荐桑归雨是对是错，他们两个好像相处得并不融洽。
桑归雨性子耿直说话没有艺术，又安静不爱出风头，在职场上是不得老板欢喜的。
聪明的高梧修轻易地就能知道桑归雨的职场缺点，可是他不知道的是，在裴沐航看来，他要比桑归雨的性子更耿直，说话更没有艺术。
才在特助手下工作不到一个月，桑归雨觉得已经要脱胎换骨了。
他没事都这么拼吗？或者他就是纯粹喜欢这种节奏。
很多时候她跟着一起加班做的项目在她看来都不是那种需要赶的工作，放到第二天照样可以。连高梧修有时候都会说是领导的脾性难以捉摸，有时候连续高压，有时候又无所事事。他就不能把工作安排得均衡一点吗？
今天潘蜜拉领了经理的任务来找特助，时间还早就与桑归雨在闲聊。
“怎么样，他好不好相处？”潘蜜拉好羡慕桑归雨能够和帅哥一起。
“还好吧。”她一下子也说不出什么特别的。
“还好？就这样了？”潘蜜拉才不相信。
桑归雨看着室友一脸期待，看来她不说出什么传奇来，蜜拉是不会罢休的。于是她用力回想与特助有关的事情，“他很不错，很会搭衣服”这样的开头太普通，并没有让潘蜜拉满意，“这不是废话吗？”桑归雨想翻白眼，“你到底想听什么话何不直接说出来，小女子一定照做。”
“哎呀，归雨，你怎么这样啦！”潘蜜拉声音本来就很甜，想骂人也没什么气势，所以她一开口撒娇，桑归雨就更受不了，“我是女的，你对我撒娇没有用，对罗建彬还差不多”。
“不要胡说，人家还以为我们有什么呢。”潘蜜拉一脸正经，对于不喜欢的人，她是一点也不想沾惹。
“看在你那么有原则的份上，我就告诉你吧，其实特助不只远远看起来帅，近看更是超级超级帅的，尤其是他的眼睛，黑漆漆，睫毛那么那么长……”
“哇，是吗？真的吗？我也好想看~”
两个花痴又蹦又跳，抱作一团，完全不知道他们讨论的对象就在身后。
“咳咳”一道低沉的咳嗽声打破两人的兴奋，回头一看，正主已经来了，桑归雨有些尴尬，不是吧，这人什么时候来的，才八点半，今天他上班这么早。
“啊，特助来了！特助，早。”
裴沐航没有说话，微笑着点点头，走进办公室。
桑归雨和潘蜜拉拍怕胸脯，“还好没事。”
“归雨，特助笑起来真的好温柔。怎么办？我心跳好快。”
“不是吧，蜜拉，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不淡定了，又不是没有见过帅哥。”她觉得有点过头了，如果只是因为颜值，以潘蜜拉这样的条件再加上她在公关部门工作，根本少不了帅哥可以看。
她们公司的公关部门可都是俊男靓女啊。当时还没有调派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肯定不会进公关部，因为自己的长相太普通。
“肤浅，当然不能光看长相了，关键人家还有内涵啊。”
“你又不认识他，你怎么知道他内涵怎么样？”
“唉，算了，你不懂，不和你讨论……”
“你……”桑归雨正要反驳，响起了内线电话，“请给我一杯水，谢谢。”
桑归雨端了一杯温开水给潘蜜拉。
“不是我要水，是特助要。”
“给你一个机会去看帅哥，不好吗？”
“好！”
在特助这一个部门，桑归雨和罗建彬作为唯二的新人自动组队，所以他们常常一起吃午饭。
只是今天的罗建彬看起来特别憔悴。头发有些凌乱，言语有气无力，笑容也少了许多，“你怎么了，不舒服吗？”桑归雨关心地问。
平常他对她很照顾，虽然别有所图，可是心意却不假。
“没什么，习惯了。”昨天他特地去找潘蜜拉表白，又被拒绝了。
桑归雨知道他被拒的事情，对于他的执着不知道如何安慰，她曾经也问过蜜拉为什么不尝试一下。毕竟罗建彬方方面面都挺优秀，而且对蜜拉是真心喜欢。
可是爱情就是这样，没有眼缘一切都白搭。
罗建彬看到桑归雨沮丧的样子，觉得她真的很善良，即使知道他对她好是想多了解潘蜜拉，也不计较，一样把他当好朋友对待。
“归雨，你不要这样，搞得好像你告白被拒了一样。”他夹起一筷子糖醋小排放到她的白米饭上面，“来，你最喜欢吃的，我还没开动呢，不要嫌弃。”
“都是因为你才让我心情低落的，所以你的小排都归我了。”反正他不吃，她就不客气了。
“好，都给你。不过你是不是胃口太好了一点，就不担心自己变胖？女生不都是拼命要减肥的吗？”罗建彬是北方人，从来不喜欢吃甜味菜肴，每次都会先夹给桑归雨。
“你敢说我胖！”她可是标准身材呢！
他们这样夹来夹去，真像是情侣间的分食。
“嗨，归雨，介不介意一起？”
桑归雨抬头，看见高梧修举着餐盘站在面前，旁边还有裴沐航。
桌子那么大，这有什么介意的，“坐吧。”
“你们好像关系很好？”高梧修没有忘记刚才那一幕，看样子归雨是要谈恋爱了。
嘴里的小排肉还没有吞下去，就被这句问话给噎住了，他那暧昧的样子不会是想歪了吧，桑归雨转头看着高梧修，又看了看裴沐航，立马解释；“我们只是同事。”
其实就算关系好也无所谓，可是看见裴沐航的眼神，她就莫名心虚，也不想让他误会。
“归雨，谈恋爱很正常，特助，你说是不是？”
裴沐航把注意力从吃饭上转移到桑归雨脸上，“嗯”了一声，接着吃。
“进度要赶上，要不然末末又要笑你了。”高梧修平常并不八卦，只是关于桑归雨的事情他特别想知道，了解最新消息可以回去和女朋友炫耀一下。
“你们进度也不快啊。”谈了那么多年恋爱都谈不腻。
高梧修咬了一口肉，正要反驳，看见裴沐航已经放下筷子，饭菜却没怎么动。猜测他可能吃不惯食堂，也就没有吭声，耸耸肩接着吃。
领导都吃好坐在那里等着，其余三人也就不再聊天，安静吃饭。
桑归雨一直低着头认真吃，不敢看他，却总感觉他的视线有意无意地，盯着她的头顶，让她的头皮发麻。
裴沐航对于她一直拿头顶对着他的态度非常有意见，刚刚和罗建彬就可以有说有笑，与高梧修也是非常熟稔的样子，怎么同他一句话也不说，平常还会打声招呼，这会儿更是直接当做没看见？
他很少到这里吃饭，上午偶然听桑归雨与同事聊天，说公司食堂的什么什么菜好吃，所以来尝试一下，没料到就看见她与罗建彬打情骂俏。不过正如高梧修所言，她这年纪不谈恋爱才奇怪。
那他莫名其妙不爽干什么？难道仅仅是因为这菜没有“传言”中的那么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