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凯看着他，笑了，他眼里有泪光涌动，他抿着嘴唇。
在那一瞬间，他恍若看到了初见之时，楚湛如同踏破银河，满载星辰走来的模样。
辛苦你了，你走了好久，终于到了。
卫凯上不了台，因为冒泡赛的场馆也是打决赛的场馆，今年在鸟巢，特别大，也因为会有拳头公司和腾讯公司的相关领导到场，安保措施很严格。
能够冲到最前面，已然是场馆内最大的容忍限度。
但是他远远的，仰望着楚湛，却觉得这是他们最合适的距离。
这是楚湛的顶点，那个舞台，是他一点一点拼起来的，于他而言，是最神圣的地方。
而在这里，自己是他的一个粉丝。
而到了后台之后，他们才会是别的一切。
冒泡赛结束之后，前几天一同拿到S 赛资格的一号种子和二号种子的战队，今天都来到了这里。他们会在一个短暂的中场休息表演之后，举行出征仪式。
三个战队的所有选手都会披上LPL特制的出征战袍，共同征战此次世界赛。
在金色的雨之下，那站着一长排的，身穿红色战袍的少年们，他们抬起头，在台下电竞粉丝的山呼海啸里，他们看向了这漫天缓缓散落的金色亮片，亦如同德玛西亚破碎的圣裁之刻，化作漫天的光羽。
天使凯尔的角色语音似乎在耳畔响起：我有我自己的正义，见证至高的烈火吧！
但旧的世界已经死亡，新的世界即将来临。
他们，是新世界的奠基人，如今他们，要用己身铸就传奇了。
出征仪式一直到了十点多钟才结束，当他们回到了休息室的时候，自然是受到了最热情的迎接。
只是姜承的目光，一进屋就落到了在休息室等待着他的坐着轮椅的商陆身上，他笑着走了过去，一把抱住商陆，他声音里现在都还是压抑不住的激动：“你看见了吗？我成功了！”
“我看见了。”商陆也笑了，他摸了摸姜承的脑袋：“我家的小萝卜头是最厉害的。”
休息室里此时还站着一个人，沈叶。
沈叶作为三年多之前，在大厂的老队友，今天同样作为楚湛重要的时刻，他压缩了半天的班出来，为他最好的兄弟之一加油。他看见楚湛进了休息室，走过去，跟他对了一下拳：“兄弟，我看到了，咱们在小卖部门口说的誓言，今儿个都实现了。”
同时来的，还有很久都不见了的毕哥，以及当时他们最早分组的时候的那几个皇极的，玩的不错的兄弟。
他们都一个一个的过去跟楚湛抱了抱。
“没想到你还记得。”因为出了车祸，本已经不能负担长时间的跳舞，但是一直做康复训练，也一直坚持，现下舞蹈MV发售数量很喜人，并且多方面发展的毕哥，也十分的动容。
楚湛朝他们笑了：“我一直没忘。但是没想到兄弟们今天都能过来看我，我……”
“不说了，我们心里都有你。别管以后走什么路，但是大厂的情谊，我们不忘。这是我们最开始的地方。”
楚湛鼻子一酸，几乎哽咽：“对，这是咱们梦最开始的地方。”
最后，楚湛抬起头，看向了远远站在休息室最角落里的卫凯。
楚湛笑了。
眉眼弯弯，眼里闪动着光芒。
卫凯深深的叹了口气，也笑了，那笑跟哭似的。
眼里的泪都要出来了。
他赶忙几步上前，而楚湛也往前走了两步，最后，楚湛站了住，他刚说了一个：“你”话音都还没落，就被走过来的卫凯一把抱了住。
“你生病的那事儿我都知道了。商总都跟我说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为啥都自己扛着？还有商总说你讳疾忌医。你这是可劲儿的折腾你自己，让我心痛你才满意么？啊？！”卫凯紧紧的抱着他，他在埋怨楚湛。
他埋怨着楚湛的什么都不说。
他埋怨着他了解楚湛也同样太少。
如果不是商总在今天打了个电话给他，说楚湛需要自己，然后自己问他为什么会这么问的时候，他真的不会知道，楚湛的心理疾病已经严重到了那种程度。
他不理解。
但是商总的一句话，让他的头嗡的一下，如同炸开了一样。
商总说：“你一定也不理解是什么把他逼成了现在的这个自卑懦弱的性格，其实想想很能理解，楚湛之前是个很热情的，跟大哥大一样的性格，总是会让你们忘却他曾经也是个富家子弟，他本是个天之骄子。即便是跟父母闹矛盾，但本也应该是衣食无忧，前景一片辉煌。骤然一朝变故，又有那么多的牵绊在身，怕耽误你，所以成全你，又没有人听他倾述，无怪乎他最后压抑成疾。我想，这种事情放到咱们身上，咱们都未必能扛得过来。”
卫凯如今看向楚湛，眼里只有心疼。
而楚湛的重心，却不在卫凯说的这些话上。
而是即便他亲手把卫凯推出去过两次，伤了卫凯一遍又一遍的心，但是卫凯。
在听到自己的现状之时，仍然还那么奋不顾身的过来。
仍然还那么用力的爱着他。
楚湛伸出微微颤抖的手，缓缓的，慢慢的收紧的，回抱住了他：“凯凯，我错了。”
“你就知道认错！以后你如果再有啥瞒着我，咱俩就真的别再处了。楚湛，我不怕你多么难堪，我只怕你推开我。有你在身边，啥都不难，但你如果不在我身边，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我太难受了楚哥，我难受。”卫凯说到最后，眼眶通红，声音颤抖哽咽。
几乎就是那一瞬间，楚湛压制着的泪决堤而出。
楚哥这个称呼。
三年了，他都没听到过了。
楚湛如鲠在喉，但他还是开了口：“凯凯，不难受，不难受，你不会再难受了。咱们，咱们能和好吗？这一次，我们风雨共担，我不会半路甩掉你了。因为我也难受，我以为我那么做是最好的选择……我……”
“跟你在一块儿才是最好的选择！”卫凯带着哭腔吼了一声。
楚湛终于哭出了声：“好，好！我们在一块！我不会再抛下你。以后的路，我们一起走，一起走。”
一起走。
哪怕前路坎坷。
哪怕有一天云端坠落。
但我身边有你。
我便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