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这件事明面上是了了，可我总觉得不妥。庆常在家室一般，也不受宠，父亲只是个正六品官。
她就算害了成晖，她头上还有个受宠且有两个儿子的丽妃。太子之位也难以落到她儿子四皇子的头上。
更何况小福子查到指认她的小远子只是一个粗使宫人。倘若她真要害成晖，为什么不让信任的的贴身宫人去做，而是找个平日并不熟悉的粗使太监。
除非，此事是有人暗中陷害。事成，可以一箭双雕；不成，也能拉一个下去。
我捋了一下，心中了然。叫了小福子过来下去继续查这件事。
经此一事后，我心中后怕。在太医院里提拔了一个与我同姓的沈太医，有事都召他来诊脉。
近来沈倾彦在战场上屡立战功，已经被封为骠骑将军了。大将军都夸他年少有为，是为长江后浪推前浪。
如今我沈家如日中天，朝堂上有我父亲；边境处有沈倾彦；后宫中有我。就连皇上最近都待我好了许多，真真一片祥和。
淑妃入宫多年，虽然很受宠，却一直难有身孕。此次好不容易诞下了三公主，欣喜极了。
丽妃收养了庆常在的三皇子，皇上说她养育子嗣辛劳，封她做了丽贵妃。
宫中没有子嗣的嫔妃多了，偏偏把三皇子给已经有了二皇子和五皇子的她抚养，只是想接机升她的位分罢了。
近来朝臣在朝堂上争论立太子的人选。我朝一直以来主张的是立贤不立长，太子人选除了成晖，还有丽贵妃的二皇子成禧。
一个是高门皇后所出，一个是心爱之人所出。皇上也极为难，立太子的事情便以皇子们还小为由搪塞了过去。
小福子查到的结果出来了。
“皇后娘娘，奴才查到小远子和丽贵妃宫里的一个宫女春眠是同乡，庆常在曾经的宫女作证，说他们二人在大皇子生病前，曾经在丽贵妃的关雎宫外有过交谈。”
“奴才还查到，姜太医家中的银钱是丽贵妃身边的贴身宫女秋雁送去的，小远子死后秋雁也去他家中给他母亲送了银钱。这两件事姜太医和小远子老家的邻居们都可以作证。”
事情的结果昭然若揭，我吩咐小福子保留好证据。
如今丽贵妃风头正盛，皇上还宠爱她，以我对皇上的了解，这件事现在让皇上知道了，也未必会处置她。
我要留住这个证据以待来日，争取一次性就扳倒她，让她再也起不来。
第10章
皇帝近来喜怒无常，容易听信谗言，父亲这些日子在朝堂上如履薄冰。
我想起来之前的传闻，非常担心父亲和沈家。
我的担心很快就应验了。皇帝突然发难，派暗卫搜查沈家，搜出来一些书信，上面的内容本来没什么，就是一些闲聊家常，但是皇帝咬文嚼字，偏说父亲有不忠之心。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变故横生，我们谁都没有想到。
父亲很快被关进大牢，皇帝说念在这么多年父亲兢兢业业，只是让他吃点苦头。
大约是要贬职流放了吧，我想。皇帝的心还真是冷漠无情。
皇帝忌惮以沈家为首的世家大族已久。他初登基时位置不稳，现在已经稳妥，这是要狡兔死，走狗烹。
皇帝雷霆手段，很快就下旨，我父亲携家眷流放岭南。沈倾彦远在边关可赦免，而对我，他则假惺惺的地说：
“念在我们这些年的夫妻情分上，朕不会怪罪于你，不知者无罪，皇后无需过度担忧。”
“皇上，你明知我父亲从未有过不忠之心。”我闭上眼睛，手里盘着佛珠，对皇帝说。
“我们沈家给皇上助力不少，你怎么能……”
“哼，皇后知道那个流言吧，有的时候，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来人，皇后这几日操劳过度，身子有些不适，也就不必出宫了，这几天你们都把皇后给朕看好了。”
说完便拂袖而去。
“是。”有宫人应下。
虽未言明，但是我此刻的处境与软禁又有何异。我已经心如死灰，这个跟我同床共枕多年的男人，是如此陌生，此时我才真正认识这个男人——冷漠、无情、昏聩而且自私自利。
“心儿，成晖呢，你去看看成晖下学了没有。”
“回皇后娘娘，皇上下旨，大皇子这几日就住在皇子所，不必回凤仪宫居住了。”心儿答道。
成晖聪明机敏，颇受皇帝喜爱，一直跟我同住凤仪宫，皇帝这次为了敲打沈家和我，都不让成晖回我宫中了。
我禁足三日后，皇帝终于松口肯放我出来了。
今日是皇子休沐之日。成晖见到我，抱住我就哭出了声。
“母后，呜呜呜……儿子听那些宫人说父皇要把你一直关在凤仪宫里，不让您出来，也不让儿子见您了。”
“呜呜呜……呜呜……他们还说，外祖父做错了事，再也不能回到京城了，以后儿子再也见不到外祖父和外祖母了。”
小小的孩子哭成了泪人儿。
我拍了拍成晖的背：“怎么会呢，母后这不是出来了吗，你父皇只是跟母后置气几天而已。”
“你外祖父没有做错事，他只是跟你父皇有不一样的意见，以后会回来看你和母后的。”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了。”
成晖很快又开心起来，要给我背他新学的诗文。
我父亲被贬，沈家的其他旁系叔伯的官职多少也受到了影响。
我逐一修书，表示沈家还有我，不会倒台的，请各位放心。再加上一些补品，让人给这些叔伯们送去。
有一些与父亲交好的官员，朝中的一些新贵还有不少是我父亲的门生，或者是受过我父亲的恩惠的。我也有派人在私底下联系。
这些事比我想象的进展还要快，我吩咐他们必要掩饰好，不能让皇帝察觉到。
成晖年纪还不大，羽翼未丰，如今能救我沈家的只有我了。
第11章
近来边关战事结束，两国签订了盟约，近几年应该不会再打仗了。
沈倾彦回来了。
他刚回来，就收到了全家被贬去岭南的消息，而沈府，也已经不是当年的沈府了。
我在京城西为他置办了一间小宅院。
因为沈家倒台，加之沈倾彦长久不归家，他夫妇二人成婚几年都未怎么见过，杨阁老已经把他孙女接回去了，同时送来了和离书。
但是我怎么都没有想到，沈倾彦回到京城后不到一周，皇帝就给他赐了毒酒。罪名竟然是抗旨不遵，皇帝下旨见他，而他没有第一时间拜见皇帝，不敬主上。
沈倾彦有伤在身，休养了几天，因此耽搁了皇帝指定要见他的时间。皇帝被枕边风一吹，竟然赐死了沈倾彦。
我得知此事，重重跪坐在凤仪宫主殿内，钗环散落一地，痛苦难当。
人怎么会突然就没了呢，明明前几天才见了的啊。
我接受不了这件事，大病了一场。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断断续续两个月才见好。
这两个月六宫诸事都是由丽贵妃为首的几个高位嫔妃处理的。
就在我病倒后不久，听心儿说，平日一些没怎么走动过的妃子都来看我了，皇帝却未曾来看过我一次。
皇帝之前纳的新宠，称为蓉贵人，蓉贵人专宠，后宫诸妃都颇有怨言。并且皇帝日渐昏庸，竟是早朝也不怎么愿意上了。
蓉贵人，便是吹枕边风吹死我哥哥的那个女人。
我见不到皇帝，也不想见他，只要一看到他我就会想起沈倾彦。只是表面上的功夫还得做，我炖了汤，煮了茶什么的，总会叫人给他送过去。
淑妃突然求见。我感觉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她了，她自从生了三公主后就母性光辉觉醒，不像以前那般爱骑射了，也不掺和后宫的这些事情。
“皇后娘娘，臣妾来找您，只为一事。”
“何时？淑妃请讲。”
淑妃使了个眼色，我心中了然，屏退了下人。
“皇后娘娘，臣妾觉得这蓉贵人不对劲，她虽长相清丽，但是在后宫里并不算特别出众，也没有家世背景，如何能在短时间里宠冠后宫，还能让皇上迷得早朝都不愿意上了？”
“淑妃的意思是……”
“皇后娘娘，这是臣妾在蓉贵人宫里找到的东西，名为迷情香，只需要混一点在平时所用的香里，便能让男人入迷，但是对女人无害。”
淑妃拿出用手帕包裹住的一小块香料。
“好，本宫知道了，淑妃你辛苦了，先回宫吧，三公主该想你了。”
淑妃应下就走了。
我并没有马上出手，而是等了一个月。
一个月过去后，我手段干净利落，搜查了蓉贵人的寝宫，送她进了慎刑司，我亲自盯着她受刑，她很快就招了。
蓉贵人出身制香世家，这迷情香是她找到的方子自己制出来的，用于争宠。她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大后遗症，但是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做到底。
“那你为什么要跟皇上说，赐死沈倾彦？”我站在浑身是伤的蓉贵人身前，目光恨不得吃了她。
“我……我只不过随口一说，就算我不说，皇上也不一定会放过他，皇上最恨不敬他的人。”
蓉贵人脸上甚至隐隐流露出了快意的神色。
我大怒，吩咐往死里折磨她，蓉贵人很快就没气了。
蓉贵人死了，皇帝也不见难过。只是让各宫嫔妃都过来轮流侍疾。皇帝这些天纵欲过度，加上这迷情香，身体已经虚透了。
皇帝慌了，让太医们四处去找补身体的方子。身体亏空，想短时间补回来自然是不可能。现有的精力又不够处理国事，那要怎么办呢？
“皇上，大皇子和二皇子都已经年满十岁了，身为皇子，臣以为，他们如今可以为您分忧了，您现在要以保重身体为先啊。”一个大臣在早朝时提议。
其他人纷纷附和。
“咳咳……也好……咳咳，就让成晖和成禧协助我处理政事、批阅奏折吧。”
他们两个做的很好，我让我的心腹们不停地夸赞二皇子。皇帝果不其然起了疑心，开始冷落成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