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苏慕人没接话茬,眼神在欧阳霖与昏睡在侧的林笑流转一圈,渗出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悠悠地来了句,
“怪不得林庄主对小主子您多加回护,果然是睡出来的交情。”
因有外人在场,苏慕人没有称欧阳霖“太子殿下”,可虽然口中喊着主子,却没半点尊敬的意思。
欧阳霖被自己的话闪了舌头,赶紧从床上爬起来,“哥,我亲哥,我们俩真心是清白的。您可千万别瞎说。”
见欧阳霖跑到离床远远的屋角地方,苏慕人坐在床边的身子离林笑近了近,又将眼神回到四当家的身上。见他被点了哑穴眼睛还直勾勾地盯着那红衣女子,苏慕人心中有了主意,冷淡地开口说道,
“我可以放了这红衣女子,甚至可以放了你们土匪老大,但我要你做件事情。”
四当家的听眼前这个武功高深的不像人的玩意儿许下这等好处,脑袋筋也不转,连忙点头答应。
当然,至于这差事有多坑,四当家的只有干过了才知道。
带着寨子里的兄弟不眠不休了整整两天,四当家的终于敲响了关着自己心头肉的房门。眼见着那个总带着一股子寒气的黑衣男子和机灵得跟成了精的狐狸似的小少年,俩人对着一桌子过年才吃的精美佳肴,品着大当家藏了三年都没让兄弟碰的酒。
四当家的摸摸饿瘪的肚皮,牙酸呐!
可他还不敢表现出一丝懈怠,满脸堆着谄媚,弯腰向苏慕人道,
“大侠,我把人给带来了。”
说完一侧身,在欧阳霖好奇地目光下,一名身着水青色长裙,面容姣好如画中仙的女子盈盈走了进来,向苏慕人拜下,
“奴婢阿岚见过桂先生,见过小主子。”
“你是……”欧阳霖对这个从来没见过的大哥下属好奇,不禁将目光都落在这女子身上。
只觉她整个人都清素淡雅的竹,却被这身蓝衣显出了一股飘逸俊逸之感,让人看着既心生敬仰,又止不住地想和她亲近。
“回小主子的话,奴婢是婆罗山庄的管事,奉主子的命,特来接殿下。”
“婆罗山庄?”欧阳霖疑惑地复述一遍,“这不是林笑的庄子么,他什么时候归顺大哥的?”
若林笑真归顺自己大哥,那他一路上为何提到大哥的时候直呼大名,没有丝毫的尊敬?
听到欧阳霖这么问,还半跪在地上的阿岚笑了,“回小主子的话,不是林笑归顺主子,而是整个婆罗山庄除了林笑都归顺主子。”
所以,林笑被整个山庄集体叛变了么?
欧阳霖不禁瞟了眼还躺在床上,仿佛深眠不起的林笑,忽觉他有些可怜,但转念一想,这货又是揍自己又是往自己身上抹粪,天天的还对自己时不时的冷嘲热讽,活该他被叛变,成个光杆司令。
可即便这样想,欧阳霖看向林笑的眼神也不禁发了虚。他不再插话,坐在一处听阿岚禀报,
“属下奉主子的命,原本带着山庄在外的所有精锐入山,但半路上遇到顾家军,损失大半。但还好老天爷眷顾,属下带着剩余的兄弟冲出重围,接应到先生和小主子。”
欧阳霖听她这么说,有些失望,期盼的是大杀四方的援军,没想到却是被追着打的残兵。想到这,欧阳霖心下是说不尽的担忧,开口道,
“那顾家军有多少人马?”
阿岚想了下,才回答,“顾家军原先大概有将近七八百人,和奴婢拼了一阵后也是伤亡惨重。奴婢来之前,顾家军两拨人马凑到一处整合,现下大概有百余人左右。”
欧阳霖听到这话,稍稍安心,百余人么,自己东宫中的伺候的人都比这个数多。于是,他又问道,
“那我们现在有多少人?”
“不足三十人。”
不足三十,对百余人。怎么看这场战役都会是异常艰难。
阿岚说完后,屋子里静默一阵。过了好久,苏慕人才开口说话,
“您们先把这里的土匪都料理了。他们虽然成不了气候,但到底也是个隐患。”
这话一出,四当家的立刻惊得睁大眼睛。这些人占了他们的屋子把他们当孙子耍就算了,竟然还琢磨要他们的命!
你们要老子命,老子和你们拼了!
四当家的抡起朴刀,在空中画出条凌厉的银练,直向阿岚的后背砍去。
阿岚身形未动,翻手就挥出一鞭,那鞭子转了个圈,鞭梢仿若钩子一般,勾住四当家的脖颈。一瞬之间,鞭身迅速将四当家的脖颈团团围住,如捕到猎物的蟒蛇,以极快的速度收紧身躯。
眨眼间,四当家的就没了性命,软软地倒了下去。
刚取了人性命的银鞭却未歇,借着四当家的倒下的力道向窗棱疾驰,飞快地在上面打下暗号。
一时间,乌云寨惨叫连连。
欧阳霖肩膀若有若无地抖动着,却强撑着坐在椅上尽量不显出端倪。
那些土匪,这两日和他相处的时间不长,但也算相安无事,依照欧阳霖的想法,根本不想杀了他们。
可若不杀他们,他们很有可能暗中和顾丹心他们通气,将自己害了。
为了保自己的命,就不能在乎别人的命。
不知不觉间,欧阳霖的眼神也如苏慕人那般,冷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