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霖直到行至落脚处,把林笑安放在床榻上才发现人已经醒了。
只见林笑双眸黯淡无光,却嘴角上翘,勾起了欧阳霖最为熟悉的邪恶。
欧阳霖被他吓得身体一怔,过了两瞬才反应过来,一把攥住林笑垂于身侧的手,声音止不住地颤抖,
“林笑,你……你醒了?”
“是啊,醒了得有一个时辰了。”林笑运力将手腕抖了一下,将握在上面的爪子甩开,满嘴地嫌弃说道,“你别这么握我的手,好像咱俩有什么似的!”
欧阳霖撇了下嘴,“咱俩当然有什么!”
“你和我睡了好几天,我又背了你走了好长一段路。我作为当朝太子,放下身段对你如此照料,你早该求着我要以身相许。”
“我这里受受委屈,看在你这人还算顺眼的份上,破例给你个侍妾的位置……”
欧阳霖还未说完,脑袋上就挨了林笑一大爆栗。
“侍妾你个鬼!方才老子的脚有好几次都碰到地面了。就你这背人技术,老子不揍你一顿已是老子仁慈了!”
林笑边说边从床上起身,又一脚将身上的被子踹开,“再说你大夏天的,老子衣服都没脱,就用被子捂得严严实实的,是想热死老子不成。”
欧阳霖站在床前,呆滞地听林笑抱怨,片刻才反应过来,“林笑你身体已经能动了?”
“自然能动!”林笑动手将被子折成一长条,只盖在自己腰间,“方才若不是我时不时地将脚抬起来,我这双鞋的鞋尖早就磨破了。”
“林笑……”欧阳霖咬牙,眸子里的怒火腾腾地往外冒,似乎要将眼前人燃烧殆尽一般。
林笑打了个哈欠,“何事?”
“你明明早就能动了,”欧阳霖捏紧拳头,向前大跨一步,“却不告诉我,让我背了你整整一路!”
“是啊!”林笑点点头,“那小路太崎岖了,我实在是懒得走!”
“你!”欧阳霖气急,一拳就向林笑打了过去。
林笑也不躲,“呵”地笑了一声,左手长伸,拇指和食指轻松将欧阳霖的脉门捏住,“跟我比手上功夫,你找死啊!”
欧阳霖耳朵一动,被捏住的手也不撤回,反而另一只手以平生仅有的速度抽出凤舞剑,向林笑面门直劈了下去。
林笑面上笑得更灿烂了,左手食指向下仿若不经意般轻点一下,欧阳霖顿时半个身子都麻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拿剑的手也不禁松开。
眨眼间,凤舞剑落地,欧阳霖完败。
林笑面向欧阳霖,满脸的戏谑,“这凤舞剑法现世百年,据说是刻在苏家人魂魄中的功法,因而这世上只有苏家人才能练。你一个外姓人根本就不能领悟凤舞剑法的精髓所在,瞎练个什么劲!”
欧阳霖一怔,眼睛直直地看向林笑,脑中突然回想起苏慕人在山洞中和他说的话,
“臣从小脑中便有这心法,并且心法中每一句的释义都清清楚楚。从来没有特意记过。”
自己当初还哀叹天分不足,可事实却是凤舞剑法只有苏家人才能练!
欧阳霖原本灵性十足的双眸黯淡下来,无力地坐在地上,抬眼望向林笑,
“你怎么知道的?”
“废话。”林笑松开手指,任由欧阳霖手臂滑落,“八大武学巅峰的传人从我上面好几代开始不是互相切磋就是互结姻亲。每家都对其他家的武学知之甚深。我从小就耳濡目染,当然知道这些事。”
“我对凤舞剑的了解,比你知道的都多。不信的话,你把凤舞剑给我,我舞得都比你好。”
欧阳霖站起身,捡起凤舞剑收回到剑鞘之中,闷声说道,“我信。”
“既然信了就别练这劳什子的凤舞剑法了。你瞧你,练了这么多年,背个人还能累个气喘吁吁,可见内力是有多差。”
林笑口中劝说,随意地盘起腿,转脸面向欧阳霖,“我曾经在你不知道的时候摸过你根骨,觉得你其实并不是个无药可救的蠢材,甚至根骨还不错,是个练武的材料。不如……”
说到这里,林笑面上闪过一丝意味,
“你拜我为师,我将拈花指传给你如何?”
“这……”欧阳霖今日被林笑震得次数太多,听到这话都有些麻木了,一时没明白他到底几个意思,却听林笑在那里一个劲儿的推销,
“拈花指可不像凤舞剑要求那么苛刻,只要根骨好,谁都能学。直到我爷爷拜师圆觉寺中的有无禅师才传到我们林家。到了林家,也没有对传人的限制。我虽说没收过徒弟,但我老爹教我的方法却历历在目,绝对不会将你教歪了。只要你好好学,十年后到我现下的境界绝对没问题。”
说到这里见欧阳霖还没有反应,林笑攥着被面的手紧了紧,“欧阳霖你想好了,反正我就提这一次,你要不答应,我今后绝不会再提!”
欧阳霖听林笑说这么多话,终于反应过来,暗淡的双眸中再次现出神采。他全身发着颤,感觉脉管里的血似乎在激烈地奔流,大喊一声,
“我学!”
紧接着,欧阳霖双腿一弯,扑通跪倒在地,向林笑磕了一声重重的响头,
“尊师在上,请受徒儿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