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无名本身就不打算走,林笑难得的软玉相求,自然也顺势留了下来。只见林笑将身子往榻里移了移,拍拍空出来的地方:“你今天折腾了半日也怪累的,不如过来躺会儿。”反正都是男人,也没必要避嫌。桂无名脱了鞋一翻身,就和林笑并排躺下。
两人并排躺在床上,一时也找不到话头。林笑心里转了转,把两人能聊的东西想了一圈,发现自己对桂无名相知的太少,于是不禁升起了几分好奇,向桂无名扯几句闲话,“月栖啊,我今年十九,你应该比我大不了几岁吧?”
桂无名贴着林笑,猛然间想到这是世上最像林舒云的那个人,心中升起了一朵火苗,烧得人心有些痒痒,口中回答时却与平时无异:“我今年二十九了,比你大了整整十岁。”
林笑蹙了下眉,不知怎的在桂无名刚刚躺下时,那暗藏在身体中的蛊虫仿佛蚂蚁感受到香甜的气息,隐隐地动了下。林笑心里暗暗升起了一阵担忧,但骨子里还是不想让桂无名知道后担心:“你这么老了?真看不出来!”
“老?”桂无名挑了下眉,他现在这个年纪,勉强还算在青年才俊里,而林笑却用“老”字评价他,确实让人感到意外。可一想到林笑比他印象中的林舒云还小上几岁时,桂无名心里倒也释然,“老就老了吧。”
林笑听后笑了声,“你对我脾气真好”。说完,他又补充一句:“比我所有亲人对我都好。”
蛊虫仿佛闻到的香味更浓,在林笑的体内躁动起来,不安地来回爬
有桂无名陪伴的夜晚,原本是最痛苦最难捱的时刻,突动。林笑暗自咬了下舌尖,堪堪将那啮肉挖骨的疼痛忍住。他突然想到两人第二次见面,他蛊毒发作时的场景。那时候两人并不熟悉,可桂无名陪了自己整整一夜。
地钻进来几丝安慰和关心,宛如行走在沙漠中的旅客忽然看见一汪湖水。
疼痛越来越烈,林笑不禁闷哼一声。这声音,桂无名自然是听到,连忙用胳膊支起身,看向林笑:“怎么了?”只见林笑猛然间张开双臂伸向桂无名。桂无名还未有反应,就被林笑紧紧抱住。
抱住桂无名那一瞬间,林笑仅剩的一点神智瞬间消失。蛊虫在身体里肆虐欢腾,仿佛要将林笑全身的骨血一点一点啃噬殆尽。而唯一的救赎就是怀中的那个人。
桂无名在被抱住后,身体一僵,本能的就要将林笑甩出去。可看到林笑早已疼的神志不清的脸,桂无名连忙卸下防备,回手也抱紧林笑,手掌贴在他的后心位置,将内力缓缓地传了过去。
桂无名二十几年来修炼的内力,专门用来克制蛊虫。林笑感到自后心处涌来一股热流,那热流冲刷着被蛊虫啃噬的一条条经脉,让人舒服的很,仿佛置身于热气滚滚的温泉之中。在桂无名的内力冲击下,林笑感到一阵眩晕,脑袋渐渐昏沉下来。
“唉……老爷又在喝酒,再这样下去整个山庄非得败了!”
“可不是嘛,要不是有钏儿姑娘陪着,就冲老爷这么喝,早就喝死了。”
林笑将头向侧边歪了歪。明明是自己正和月栖在通玄派的客房,怎么转眼就变成一个人,还听见家里的婆子在床边谈天?钏儿?钏儿不早就被自己打死了么?林笑正糊涂着,只听房内又传来几声脚步声响,接着就是帘子被掀开的声音。
刚才还在谈天的人,见到来人后急忙转身拜了下去,“见过老爷。”又起身道了句,“见过釧儿姑娘。”
“嗯。”只听一沉稳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你们下去吧。”
那声音,犹如晴空下的一阵惊雷,传到林笑耳中。
这是父亲的声音!
林笑有多少年没有听到父亲说话了,一股酸涩顿时涌上眼眶,仿佛顷刻间就能喷薄而出。只听方才那两个婆子闷声道了句“是”便转身离开。
接着,林舒云又对身侧的人说:“你也先下去,我想和阿笑单独说说话。”
“是……”让林笑厌烦的声音响起,只听钏儿继续说,“老爷切莫过度伤心,少爷虽然如此,但老爷才是山庄中的中流砥柱。只要老爷在,这山庄才有希望啊。”
“嗯,我知道了。”林舒云声音自有一股让人心安的魔力,他似乎是拍了下钏儿的手臂,“你先出去吧。待会儿我再唤你。”
“是。”钏儿俯身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