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齐挽风在九年前从林舒云手上夺得武林盟主令后,这武林大会越办越频繁,由原先的五年一次,变为三年一次,甚至又由今年变为一年一次。随之而来的,武林大会的声势越来越浩大,由原先只是武林巅峰约在一处比试,变为现在各个大小门派可随意参加。不但如此,上到掌门下到还未出山的小徒也皆可参与比试。
人多热闹也多了,常常比赛还未开始,几个门派就因为之间的龃龉摩擦不断,单挑群殴随处可见。以至于掌管财务的长老每次大会后都抱着齐挽风的大腿哭一哭,小到桌椅茶杯换新大到本派门面兴云大殿的重新修建,一笔笔细账在齐挽风面前能絮絮叨叨数上十几天。
因此,齐挽风定下规矩,武林大会举行之前,除八大门派之人,其他武林中人不可提前入住玄通派之中。使得林笑和桂无名这些早到之人,也不得不在江宁城中修整。
由此可见,在这个武林人士齐聚,客栈之中一间难求的情况下,两仪宫在此处设立的落脚处是尤其的难得。
此时,用完晚膳的林笑歪躺在小院中的竹藤椅,将自己亲手买的,又用井水冰过的一串葡萄握于右手,左手摘下一粒紫红色的珠子,向上一抛。只见那珠子急速向上飞了将近两尺多高,又在力竭时下坠,稳稳落入林笑仰面张大的嘴里。
桂无名走来时,林笑以这种吃法吃了接近半串进去。看到林笑难得显出几分少年心性,桂无名面上不禁露出温暖的笑意,手指对着葡萄珠隔空轻弹。
那下落的葡萄珠刹那间被注入强劲的内力,仿佛被东西击中般,突然向斜侧飞去,正好打中林笑鼻尖。
“啊……”
林笑惊叫一声,连忙坐起,捂住被击中的鼻头,不满地面向桂无名:“月栖,你赔我鼻子! ”
“赔什么!我又没使劲”桂无名来到林笑面前,伸手从盘中摘了几粒葡萄珠塞进嘴里,“我出去趟,大概很晚才回来,你有什么事知会属下一声。”
听到此话,林笑站起身揉鼻子的手突然停住,想到自己白日里感受到的来自礼亲王充满威压的视线,几不可闻地吸了口气,“那你小心。”
前几日外出,林晓从来没说过什么嘱咐的话,而此时猛地冒出一句,倒让桂无名有些不解,停住了脚步。他心思回转,将整个行动在心里盘算一遍,想到自己此行几乎毫无风险可言,嗯了一声就要出门。
桂无名刚出大门,林笑在竹藤椅上待了片刻,就再也坐不住,站起身也从大门走出。
林笑每每到一个地方,常常会逛逛附近街市,一来是购买些日常所需,二来是为了熟悉地形,三来则是凭着他过人的耳力在茶馆处探听些消息。
所以,林笑一人在外,虽然眼疾身中,身怀剧毒,还能安安稳稳地遇见桂无名。
江宁城里,弄堂繁多。林笑走在街上,凭着白日里探听到的小路,七转八转,迅速甩开跟在自己身后被桂无名派去护卫的尾巴。
林笑感受到四周无人,在弄堂深处一户门前坐下修整。他蛊毒缠身,唯一判断方向的法子就是感受日光照来的角度。可现下夜色浓重,这唯一的法子也失效了。
林笑丝毫不显慌乱,面容平静隐隐闪现出几丝期待。他坐在阶梯上,侧耳细听。不多时,只听几双轻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越来越响。
“哎,那个叫杜鹃的小妞真够味,咱哥俩同时进去时,叫得那叫一个浪。”不远处,一个身着玄色棉质常服,面色如九月里红透的枣,满身散发着酸臭腐气的人叫嚷着。
他旁边的人也没好多少,打了个酒嗝,:“就是,相比下那刚收的苗子差远了,就知道哭。要不是个雏,老子非找老鸨退钱不可。”
“就是……就是……”那大舌头的人附和道。
果然是来了呢,林笑站起身,将身子贴禁墙角,躲在不一察觉的阴影处。待到两人从他面前走过,林笑运转内力,脚步无声,跟在两人身后不远处。
凭林笑的功夫,哪怕是武林高强之人也难以察觉,更何况还是两个喝高了还将身体掏个底掉的人。
林笑未遇任何困难,跟两人来到了玄通山脚下。又借着极其灵活的身法,躲过守山弟子,坠在那两人后面进入玄通派。
夜晚中,一天暑热退散,袭来阵阵凉风。林笑耳力过人,能从树叶摩挲之声听出叶子疏密,判断是否可以藏人。若是听到脚步声音,林笑也能提早藏好,防止他人发现。
可这对林笑来说远远不够。借着暗淡的月色,少年柳叶眉紧拧,躲在树冠之中,咬下嘴唇,回想自己在婆罗山庄中听到的消息。
桂无名!那礼亲王不是好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