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雨真不知这劫匪的脑袋到底搭错了几根弦,怎的就推断出自己死了父亲。再加上他长这么大,都是自己仗着年纪小、身份贵重,都是他轻薄别人的份,被他人如此赤果果的调戏还是头一遭。
林雨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两圈,心里有了计较,干笑几声,假装害羞地言道:“多谢大爷抬爱,只是小女子喜欢文雅一些的……”
林雨说话将言未言,虽然含了几分嫌弃的劲儿,但他故意将声线中添了几丝娇媚,让人生不出气,反而觉得这层层白布下必是个被众人追捧的绝色尤物,而尤物当然有权自恃清高、挑剔万分。
劫匪心中原本只有三分热度,被林雨这带着钩子的声音一挑,心思也热络起来,哈哈大笑几声,说道,
“小娘子放心,老子还是有几分文采的。”说完,清了清嗓子朗声诵道,
“此山是我开,
此树是我栽。
要想从此过,
留下美人来。”
劫匪老大向林雨特意抛一媚眼,意思老子可没诳你。
林雨默然,想来大盛朝有如此才智的人都能当上头领,走上发家致富的道路,真是个人杰地灵的好地方。他张了张嘴,实在是被那含有无限风情的媚眼给恶心到了,半晌缓不过劲来。
而劫匪自然是以为自己的才华已让美人神魂颠倒,心说这抢来强扭的瓜不甜,还是人家心甘情愿的实在。他嘴角咧得越来越大,打算今晚就来个洞房花烛夜。
正在此时,从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清亮的声音,
“不对!”
劫匪头子心中盘算的好事被打断,气得立即回头,“老子说话,哪个不长眼的来叫板,也不问问爷爷手里的刀!”
只见一秀才模样的人不知何时,已站在劫匪身后。他模样清秀,一身月白色的长衫配着深绛色的头巾,腰间挂着毫无雕饰的乳白色玉环,一显谦谦公子的模样。只是他身上背着的细长如棍子似的、棕灰色的包裹却极为违和,使得周身温和无害的气场中平添了几丝诡异。
那人俯身向劫匪施一个规规矩矩的书生之礼,抬头说道,“五言绝句共有四式格律,分别是仄起首句不入韵式、仄起首句入韵式、平起首句不入韵式、平起首句入韵式。所有格律都是平仄变换,更添诗之美感。可惜的是,阁下这句诗,首句一共五字,有四字都是仄音,确实不对。”
“你……”
劫匪气得咬牙,方才那声音勾人的小姑娘就说自己喜欢文雅一些的,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秀才一出场就在这里叽叽歪歪的掉书袋,那小姑娘绝对看上他这一款的。
既然肚子中的墨水比不过,但自己这身膀子肉绝对不是眼前瘦瘦弱弱的秀才比得过的。
劫匪眼珠子一转,心下也有了计较,颠晃了晃手中的朴刀,震得满脸横肉一颠一颠的,“老子说话,你这只弱鸡插什么嘴,赶紧留下所有钱财脱了裤子走人,否则老子就砍了你的脑袋!”
这话劫匪故意说得狠厉,但那秀才却不惧,仅是面露疑惑地摸了摸后脑勺,“《孝经·开宗明义》有云:‘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在下的脑袋断断是砍不得的。然,脱下裤子将私密之处现于日下,却却是有伤风化,恕在下不能从命。”
“阁下您身为绿林好汉,劫富济贫是您的本分,在下奉献银两也是应该。可否打些商量,在下交钱,莫脱了在下的裤子。”
劫匪听秀才又是磨叽一大段,前面的话听得云山雾罩,可最后一句他也听懂了,阴森森地带着众位弟兄笑了几声,“别特么跟老子废话,老子数五个数,不照办老子砍了你!”
“哎……”秀才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可否让在下先卸下行囊?”
劫匪也懒得说话,直接大刀往地上一插,“老子数五个数,数完了你还不照做,老子就砍了你!”
“阁下所言……”秀才这回是真着急了,赶紧要上前争辩。
而劫匪懒得废话,直接开始数数:
“五!”
“哎哎哎”秀才急匆匆地把身后背的细长行囊放在地上,口中反反复复解释,“我先拿银子,先拿银子。”
“四”
秀才匆匆把行囊打开,林雨眼尖,已经看见里面露出一段木棍。
“三”
秀才的包裹打开的愈来愈大,而此时的林雨藏在袖口中的手开始微微发抖。
“二”
裹布打开大半,露出将近一人高,通体被刷成乌黑的上好楠木。
“一”
只见秀才手指轻动,包裹中的物品立即呈现于人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