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钧不知从何处寻来一坛酒，正对月而酌。
见她出来了，优雅地擦了擦唇，又不着痕迹地退开一些：“什么事？”
裴千衣装作没看见他疏远的动作，丢了一个瓷瓶过去：“这是真正的解药。”
沈钧挑了挑眉，她早就发现了这个瞎眼丫头不仅眼睛黑，连心都是黑的，以为他没发现之前的解药里面还裹着另外一颗毒药？
这种黑心黑肝的事，也就只有她才能做得出来，卑鄙！无耻！
他接过瓶子看了看，不过好像这回给的，是真的！
裴千衣淡淡瞥了他一眼，一伸手，直接夺了他的酒坛仰头就猛地灌了几口。
沈钧连忙将解药塞进怀里，心疼地看着裴千衣手中酒坛：“哎，你给我留点儿！”
他伸手就夺，裴千衣一个弯腰躲过，两人快速过起招来，没几招，酒坛就再次回到了沈钧手里，他满脸笑意地准备敞开了喝一口时，却发现酒坛已经空了。
沈钧气得甩手将酒坛砸了出去：“喂！瞎眼丫头！你……”
“我要带他离开！”
沈钧一怔：“你说什么？”
“沈钧，你救阿湛的这份人情我铭记在心，以后只要你开口，我绝对会还，不过……”她的眼神骤然一冷，“他的身份，你若泄露出去半分，别怪我到时候翻脸不认人！”
话落，裴千衣转身进了房，沈钧刚回过神，正要再说什么，却见房中早已空无一物。
“沈笑笑，我就知道是你！”一道戏谑的声音传入沈钧耳中。
沈钧听到这个名字，眉梢上的喜色瞬间一沉，朝着来人就一掌打了过去：“冷面鬼，说过多少次了，不准叫我那个名字！”
两人快速过起招来，冷淮置若未闻，反问道：“山下的法阵是你破的？”
沈钧脸上荡开一丝骄傲：“那是！小爷我英勇无双，就你那点破东西，破解也就是眨眨眼的功夫！”
冷淮眸子一闪：“不对！不是你！这山上，还有另外一个人的气息！”
沈钧眉梢的笑意突然扬帆：“你不是自诩符阵天才吗？我告诉你，那个人，几个眨眼的功夫就破解了你的阵法！”
几个眨眼的功夫？
不可能！
他布置的阵法，虽然不是最顶级，可就算是再有天赋的符咒师，没有半柱香的功夫，也解不开他的法阵！
“你说的那个人，在哪里？”
“刚刚走了。”
走了？
冷淮眼底划过一丝疑虑，他上山的时候根本就没有看到有人下山。
“你不会以为人家是走着下去的吧？符阵师，当然是用传送阵离开的。”
冷淮眸子一动，传送阵？
这种阵法施展起来的时候极其消耗灵力，就连他，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绝对不会使用，那人，到底是谁？
“沈笑笑，你要是不告诉我人在哪里，我就会不高兴，我要是不高兴，可能会做出让你也不高兴的事。对了，我听说李小姐今天又去找你了……”
沈钧脸色一僵，却丝毫不受威胁：“冷面鬼，有本事你去啊！”
冷淮正要动，却发现身体似乎被灌了铅，从脚下开始往上，身体正一寸寸变得僵硬。
“又来这招！”冷淮勾唇一笑，挥手之间一个法阵形成，朝着沈钧打了过去。
下一瞬，一道强烈法阵笼罩，沈钧的活动范围就变成了阵法之下。
“冷面鬼，你卑鄙，无耻！”
“彼此彼此！”
两人僵持一夜。
裴千衣带着云湛回到医馆后，又叫上红梗绿漪与流光，几人当夜在城中找了一家客栈。
云湛苏醒以后能短暂地控制鲛尾显露人腿的形状。
“小姐，您今天晚上真的要和他住一个房间吗？”绿漪对这个来历不明的少年始终保持着警惕，不明白裴千衣为什么对他那么好。
“红梗，绿漪，以后他就是我的弟弟。”
她将虚生阵的事情同两人说了一遍，又将几人眼下的状况分析一番后，眼神认真。
“从现在起，你们就是自由身，离开还是留下，你们可以自行选择。若是想要离开，我会给你们一笔钱财，当是回报你们这些年的情谊，若是选择留下，我希望你们能做好心理准备。接下来我要走的这条路，可能遍布荆棘，稍不留神还有性命之忧。但是，我身边不留不忠之人，更不留无用之人，你们若跟了我，生死都只能忠我一人。”
“当然，等你们成长到一定地步，想要离开，我也绝不会强留，在此之前，我会像过去一样，能力之下，全力相护！”
这是她第一次以如此严肃的态度同两人说起这件事，红梗眸光复杂地看着裴千衣，小姐她，真的和以前很不一样，她，真的是小姐吗？
“好了，你们先下去休息吧，我给你们一夜的时间考虑，明天早上，给我答复。”
第二日，她刚推开房门就见到等在门外的两人。
红梗绿漪进来后便双双跪下。
“小姐，红梗愿意留下，生死只忠小姐一人！”红梗眼底满是坚定的决心。
“绿漪也要留下！小姐和红梗姐姐在哪里，绿漪就在哪里！”绿漪仍是天真可爱的模样。
裴千衣拍了拍红梗的肩膀，将她扶了起来：“好！红梗，我知道你心有抱负，所以，我会尽我所能助你成长，若有朝一日，你能独翱九天，我绝不会阻拦！”
她转身又去扶绿漪，调笑道：“小绿漪，以后咱们可要吃好多好多苦头了！”
绿漪甜甜绽开一抹笑：“绿漪不怕苦！”
当天，裴千衣买了一辆马车，几人驾车出了城。
城里鱼龙混杂，云湛的身份很容易暴露，裴千衣想着在城外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将云湛安顿下来以后，再想办法取回他的眼睛。
“恩公！”
几人的马车刚拐过一个十字路口，前方一个黄衣女子突然拦住了马车。
红梗一眼就认出了是之前在客栈见过的英儿，面容缓和了两分。
裴千衣掀开帘子，看到的就是英儿满脸欣喜的模样。
“恩公这是要去哪儿？”少女依旧笑眯眯的，甜甜的声音里载满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