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天国。
太子行宫。
一个十来岁左右的少年趴在清风亭栏杆上,百无聊赖地看着湖下争食饵料的鱼。
少年一袭金黄宫袍,金冠玉带,身形瘦长,雪白的容颜上,眉色浅淡,五官却生得十分精致,怀间还挂着一块明晃晃的金牌。
亭子里站着一个太监装扮的男子,此时正恭敬地站在一旁,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
亭外,一袭黑影飞入,落入亭中。
少年看到男子,眼中绽放出一丝欣喜:“赤水,你来了?三哥呢?他是不是也来了?”
赤水恭敬地站在一旁,语气尊敬道:“殿下,王爷吩咐了,您大病初愈,不能在外面停留太久,请殿下回宫!”
白玉澈像是没听到他的话,神情闷闷道:“本殿不想回去,赤水,你跟本殿说说,三哥他这三年去了哪里?本殿怎么觉得他最近有些怪怪的?”
赤水有点头疼,那日找到王爷以后,两人匆忙就回了国,好不容易将殿下从生死边缘拉回,王爷离开凌天国三年,要处理的事务自然很多,一时半会儿,哪有空来管小殿下?
可要是完全不回答,小殿下肯定是不愿回去的,想到这里,赤水只好回答道:“属下是从外海接回的王爷,当时王爷似乎和一群人在一起,其他的,属下什么都不知道。不如殿下先回宫,等王爷来了问王爷?”
白玉澈眼睛一亮,盯着赤水追问道:“你说的那群人里面是不是有女子?还长得很漂亮?”
赤水回忆了一下那天的场景,想到裴千衣,非常老实地点了点头。
白玉澈一喜,捂着嘴巴笑得眉梢都弯了起来,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
好奇的因子不断爆发:“你再与本殿说说,那女子长什么模样?”
赤水正要开口,眼角余光瞥到不远处凌空而来的一袭白影,连忙抿紧了嘴。
白玉澈看到来人,撒开腿就跑了过去:“三哥!”
白玉翎一袭白衣乘风而来,整个清风亭瞬间被他身上的冷压冻得几乎要结冰,看见白玉澈后,他身上凌冽收敛了几分,如冰霜般的眸子化开几分冷意。
他抬手摸了摸白玉澈的脑袋,冰冷的语气中夹着一丝轻柔:“不是跟殿下说了,要多休息,怎么跑出来了?”
白玉澈语气很是委屈道:“三哥回来以后都不来看澈儿了,三哥,你在外面,是不是有心上人了?”
白玉翎拂着他脑袋的手一僵,脑海里一道亮丽的身影一闪而过,这一瞬间的出神,却被白玉澈捕在了眼中。
他伸手拽了拽白玉翎的袖子:“三哥,你同我说说,那女子生得好看吗?她现在在哪里?你什么时候带她过来与我瞧瞧?我可以请父皇给你们赐婚!”
他一连串的话轰炸过去,白玉翎眉心突然一凝:“本王记得提醒过殿下,说话的时候要自称本殿,本王教的,殿下都忘了?”
白玉澈脸色一僵,忙改口道:“三哥说的话,本殿都记着呢。三哥什么时候将她带来与本殿瞧瞧?”
白玉翎面色回转,深邃的幽眸里划过一丝暖意:“很快!”
白玉澈一听这话,当即高兴得跳了起来:“真的吗?什么时候?三哥,本殿现在就想见她,不然,明天也成!她什么时候过来?”
“殿下若想见她,就得把身子养好,她不喜病恹恹的人。”白玉翎瞥了他一眼,语气中略有嫌弃。
“本殿现在就回宫,三哥,你若是带她过来,一定要让赤水提前跟本殿打招呼,本殿好准备准备!”
看着消失在花园尽头的身影,白玉翎眼底闪过一丝疑惑,他的人,这小子有什么好准备的?
等那抹身影完全消失了,白玉翎这才回头看向一旁的人:“赤水!”
赤水全身都绷紧了,紧张地回道:“在!”
咻!
一道传语符朝着白玉翎笔直而来,白玉翎一伸手,符箓在他手中化为灰烬,一道恭敬严肃的声音密密传入耳中。
听完后,白玉翎道:“凌云宗宗主寿宴是什么时候?”
“回王爷,后日!”
白玉翎眸子一闪:“本王今日启程去凌云宗贺寿。”
赤水苦着脸抬头:“王爷,那宫里的事……”
看着空无一人的小亭,赤水沉沉叹了口气:算了,三年都撑过来了,再顶几天也无妨!
不过……王爷那么关心那姑娘,该不会是真的喜欢上人家了吧?
他们是不是,要多一个王妃了?
——
裴千衣这一觉一直睡到午时才醒。
刚睁眼,就看到云湛正趴在她的床边,他的眼上蒙着白纱,呼吸浅浅,像是睡着了。
她一怔,语气轻柔低唤:“阿湛!”
云湛听到声音,连忙惊喜道:“阿姐,你醒了?”
裴千衣伸手将云湛眼上的白纱取下:“这东西带着不舒服?日后在院子里,你也不必带着,摘了。”
云湛乖巧得像只小兔,点了点头道:“嗯,我听阿姐的!”
“阿姐,我的礼物呢?”他的声音中满是期待。
裴千衣这才想起来,连忙将须臾散的解药取出,倒在了手心:“张嘴!”
云湛有些微愣,却很听话地张开了小口。
将解药塞进他的口中,裴千衣道:“你吃了这个药,身上的毒就能解了。阿姐亲手给你打了一只簪子。”
裴千衣将做好的簪子放到云湛手中,尤其强调了“亲手”两个字,免得他误会自己是随便买的一根簪子糊弄他!
这可是纯天然手工制品,很贵的!
“以后,只要你带着他,不论你在哪里,阿姐都能找到你!”
“阿姐亲手做的?”
云湛满脸欣喜地接过,细长的手指在簪子身上来回摸索着,想知道是个什么纹样,却只能摸出个大概,心底有些泄气,要是他能看见就好了!
“你再等两日,到时候阿姐还要送你一份礼物!”
再等两日,她一定能取回他的眼睛!
裴千衣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突然觉得自己像个老母亲,在他面前总会不自觉地变得温柔。
温柔?
裴千衣打了个哆嗦,被自己突然想到的这个词恶心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