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墅像是办了丧事般,异常严肃,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喘下,生怕一个不注意,就如同前几天医生的下场……
这栋别墅的女主人,已经三天三夜没醒了。
男主人也在房间守了三天三夜,一眼未合。
叩叩叩。
助理敲了敲门。
“进来。”厉之昂头也没抬下,便道:“查到了?”
每个人重量是不同了,所以踩在地上发出声音也不相同,仔细聆听,总能听出差别来。
厉之昂是通过脚步声分别进来的究竟是谁。
助理微微颔首后,才恭敬道:“查到了,是驿站挤出。”
“嗯,然后?”
“我们顺着附近的用户排问,发现附近有家酒店居住着、居住着……”
“谁。”
厉之昂突然严厉的声音,助理吓得嗓子眼都跟着一颤,“盛忘书。”
良久没得到回应的助理,偷偷瞄着总裁的背影,发现总裁俯身在夫人额头落下浅浅一吻。
随即。
厉之昂披上外套起身道:“备车。”
“是,总裁。”
盛忘书睡了好几天,精神总算好点了,一直呆在酒店房间没出去。
房间惨不忍睹。
零食垃圾到处都是,他人坐在毛毯上玩着电玩。
门是被人粗暴地踹开的。
经理还想阻止厉之昂的行为,但是被其助理拦住不能脱身。
厉之昂在垃圾堆里,一眼就看到那死瘸子。
随着哐当一声手柄掉地,厉之昂将盛忘书衣领拎起。
盛忘书嘴角泛起无所畏惧玩世不恭的笑来,“比我想象中要晚点。”
“那个木板到底是什么!”
盛忘书笑道:“你忘了姐夫,我说了要送你大礼的,怎么,你不高兴?”
“你觉得我高兴得起来?”
盛忘书纳闷道:“那就奇怪了,我记得以前听你说过,这辈子喜欢谁都不会喜欢上我姐姐盛夏,还说恨不得她永远消失……她疯了,不是对你很好吗?”
“……”他是说过这种话。
厉之昂胸口沉重之余,但依旧没能放开拎起盛忘书领口的手。
“要怎么样她才能醒。”
“姐夫,你有事求我啊?”
“要怎样她才能醒!!”
三天三夜。
她整整昏迷了三天三夜,憋得他胸口实在难受,无法宣泄。
“求我就放尊重点,姐夫。”盛忘书斜睨了眼还拎着他领子的手,“先放开我。”
“……”厉之昂放开了这个死瘸子。
看着死瘸子继续拿起地上的手柄,边玩边讲述这件事的起因。
“姐姐她刚来盛家的时候很冲的,谁都敢怼,谁都敢惹,像一团火一样。”说到这儿,盛忘书顿了下,扔了片薯片进嘴里,咔吱咔吱嚼了俩下,又道:“前面几次,我爸妈给了她教训,到后面,狠了,直接把她关在衣柜里。”
“一开始呢,姐姐很有骨气,爸妈送的吃的都不肯吃,到后面实在饿得不行了,不管爸妈送什么,她都吃。既然吃了,就得上卫生间是吧?可爸妈压根就没放她出来的想法,你明白我的意思?”
他明白。
正因为明白,所以能体会当时盛夏的感受。
她一直自命不凡,天之娇女,结果让她遭受这些……
难怪她会性情大变,做什么事都不自信。
见识过最光芒的世界,突然让她如同牲口般,一时间世界颠覆,转变不过来,的确会造成神经失常。
“姐姐每天都想逃出去,说起来,那时候我也很害怕呢,我和她一个房间,她在衣柜里,我在床上,每晚都会听到咯吱咯吱……就像这样。”
盛忘书刻意又放了片薯片进嘴里,发出咔吱咔吱的脆响。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是姐姐每天在挠门。”盛忘书放下手柄,在空气中比划自己指甲,“我记得姐姐以前很喜欢美甲对吧?可自从那天过后,我就没见她折腾过自己指甲。”
“哦对了,知道那时候姐姐想出来,喊得人是谁吗?”
“谁。”厉之昂嗓音沙哑道。
“之昂哥哥。”盛忘书笑容越渐扩大,“后来,姐姐遇到任何情况,只会叫陈深的名字,怎么样,我送的礼物是不是很惊喜?这可是姐姐祭奠上一份爱情唯一留下的东西。”
“你是说……”即便猜到了,但听盛忘书重新复述一遍,内心依旧揪着疼。
真疼。
“姐夫该不会因为姐姐受了点刺激,就销毁了那玩意儿吧?真是可惜了……哎哎哎,姐夫去哪儿。”
他找到药引了,自然要对症下药。
回到别墅的时候,已经是夜深了,管家接过厉之昂褪下的外套,询问:“少爷,您吃过晚饭没?要不要厨房……”
厉之昂抬手制止道:“之前让你处理的木板呢。”
管家怔楞了俩秒,“木板?”
“快递收到的木板。”
管家不明白厉之昂为什么突然问这个害少奶奶还未苏醒的罪魁祸首,但还是如实道:“被埋在后院了。”
“让人挖出来。”
“呃?少爷,这是为什么?”
厉之昂思忖了下,拧眉道:“算了,告诉我具体位置,我自己来。”
“……”什么意思?少爷要亲自挖出木板?
外面下起倾盆大雨。
管家为厉之昂撑着伞,焦急道:“少爷,雨下这么大,还是改天再挖吧。”
“是啊少爷,雨太大了,快回去休息吧?”
“少爷,您都三天三夜没休息了,身体会吃不消的……”
任凭佣人管家怎么劝阻,都阻扰不了厉之昂的一颗决心。
管家恍惚之余,似乎看到一道穿着白裙站在窗前纤细的身影。
雨势太大,管家欣喜地对厉之昂喊道:“少爷您看!少奶奶已经醒了!您快回去吧!”
厉之昂身形微僵,这才抬眸望去,见到那道消瘦的身影。
女人小脸苍白,眼神很空洞地与自己对上了,却不发任何言论。
像是已经看透,又像是早已绝望。
不会的。
他今天就要撕碎当初打破她尊严颜面以及自由的玩意儿。
他终于挖到了那块木板。
上面的抓痕是盛夏的,早已干枯的血迹也是盛夏的。
厉之昂将它一分为二,二为四……
“少爷,你究竟在做什么啊……”
看到没,盛夏,这玩意儿已经被摧毁了。
你不用再怕了。
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