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之昂给这个女人包扎伤口的时候,她一直在傻笑。
厉之昂叹了口气,弹了下她脑门儿,“傻笑什么。”
等到厉之昂最后一步完工,盛夏才拉着还抽搭的小女孩往厉之昂跟前一站,用着蹩脚的通用语言道:“给这位叔叔说,你为什么哭。”
小女孩哭哭哒哒道:“爸爸妈妈死了,弟弟也死了,就只剩下安妮一个人了……呜呜呜……”
盛夏摊手道:“听到没,全家只剩下她一个了。”
厉之昂冷声道:“这国家太多这种小孩,你要一个个救济,只怕救济不过来。”
盛夏埋怨男人冷酷的同时,又庆幸这个男人还剩点良知,没泯灭人性,说的是国语,至少这个小女孩听不懂。
盛夏也知道自己的处境,带个孩子确实困难,但她没看到还好,看到了、接触了,实在不忍心,更何况这女孩还和牙牙一般的年纪。
本该是天真烂漫的年纪。
盛夏觉得这样的压力不该压在这个男人一人身上。
“那我也出去找工作。”
“工作?整个国家都处在战乱中,你找什么工作?这里有公司?”
“……那你是怎么赚钱的,我帮你打下手。”
“杀人。”
盛夏浑身打了个冷颤。
商量后的结果,厉之昂同意小女孩留下,但只有几天,因为他们自己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厉之昂会帮她找到靠谱的救助站。
至于这期间,盛夏的食物自行分给小女孩一半。
等到第二天厉之昂修好门外出的时候,盛夏感叹厉之昂万能的同时,也将俩人的计划磕磕绊绊用通用语言跟安妮描述了一遍。
安妮似乎听懂了。
但小女孩安妮似乎并不怎么开心。
盛夏询问道:“怎么了?”
安妮摇了摇头,咬紧下唇什么都没说。
厉之昂回来的时候,倒是带了不少物资。
水、面包以及一双运动鞋。
盛夏神色有些怪异地看向厉之昂,“这双鞋该不会也是……”
“死人身上的。”
盛夏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自己那五彩斑斓的心情了。
厉之昂眉梢微扬,“怕了?”
盛夏觉得,穿着高跟鞋太麻烦了,为了轻松点,她豁出去了。
鞋子穿着的确很舒服,也刚刚合脚。
盛夏似乎想到了什么,她扭头望向厉之昂,“衣服裤子也就算了,你上哪儿去找的鞋子也刚好合脚?”
“……你是不是傻?”
厉之昂肯定判断的反问句彻底激怒了盛夏。
“你才傻!”
厉之昂感叹:“这样也好,傻人有傻福。”
盛夏:“我再次纠正,我不傻!”
厉之昂懒得再和盛夏说话,转而视线落在心不在焉的小女孩身上。
“你看上去似乎不太开心?”
小女孩没吭声。
盛夏小声嘀咕:“能开心吗?你把人家送救助站也不肯带着她。”
厉之昂睥睨了下身上,用着国语道:“说你傻你还不承认,昨天那些人是谁带来的?你忘了?”
盛夏拧眉。
昨天发生的事,她还真没细想过。
如今回想起来,若不是这小女孩出卖自己,那些人的确找不到这里来。
厉之昂嗤之以鼻,“现在反应过来了?”
盛夏死性不改道:“她还是个孩子,之前还有个弟弟,现在家里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那你知不知道,在这样生存环境存活下来的孩子,有很多残酷是你想象不到的。”
“你是说……”
“不管你是不是出于好心,这孩子我们不能留,也不能带。”
盛夏喉咙干涩,但扭头对上女孩那双清澈的双眸,又挣扎地说不出话来。
最终选择无声的默认。
夜幕降临的时候,厉之昂又道:“代宋的人似乎发现了我的踪迹,明天我们得换处地方了。”
“可……”
“救助站我已经找到了,明天先送这孩子过去,我们再出发去其他地方。”
救助站。
小女孩安妮不知道俩人在聊什么,但隐约知道了什么。
等到第二天,盛夏给女孩洗漱完毕,才蹲下身思考着要怎么劝说女孩。
女孩意识到了什么,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哇——!”
盛夏手脚无措,起身有些祈求地看着厉之昂,后者只是顺了顺盛夏的发丝,随即对上女孩的视线。
厉之昂用着流利的当地语言道:“别再办可怜,我知道你们背后有组织,我不可能带着你。”
女孩先是一愣,内心不停翻涌。
她一直在泥沼里挣扎,在听到厉之昂用国语与自己交流的时候,安妮似乎找到了最后一丝光,跪着前行,抱着厉之昂的大腿不肯松手,“救救我叔叔,救救我……”
厉之昂也知道这女孩背后的组织是强迫这些孩子。
一个在硝烟弥漫的国家衍生出来的组织堪比半个代宋。
他是有能力,但没必要为了个陌生孩子得罪这样的组织。
但……
厉之昂看向将唇缝紧抿成一条缝的盛夏,喉咙略微一腥甜。
他悠悠地叹了口气,“我可以给她在盐城一个身份。”
盛夏兴奋地差点跳脚。
“但是。”厉之昂收敛了手中的力道,“你能给我什么?宝贝。”
盛夏咬着下唇。
她怎么给忘了,厉之昂是不做亏本买卖的男人。
“你想要什么。”
“你。”
“要我?”盛夏浅笑,“总得有个期限,毕竟你也不是永远帮这个小女孩。”
“期限是吗?”厉之昂俯下身。
他见女人没有闪躲,也没趁火打劫,而是眼神浓郁地紧凝她的唇瓣,薄茧的指腹放在女人唇瓣上摩挲着。
眼中的欲望掩不住。
厉之昂:“一个月。”
厉之昂笑道:“我对女人的好感度不会超过一个月。”
盛夏扫了眼厉之昂,点头,“希望你能说到做到。”
“你太高看你的魅力了,宝贝。”
就连到现在,他都怀疑是一颗得不到才越想要的心在作祟,对这个女人念念不忘。
他坚信,若真是得到手了,一定过不了多久就无趣了。
男人都是这样,喜新厌旧。
要在一个男人身上看到深情?那比登天还难。
就像他学生时代本以为会对慕星辰持之以恒,结果呢?无疾而终。
只不过……
他还真是有点魔怔了,这种非常时期还能想到这种事,简直与一向自制力超强的自己判若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