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包糕点没几块，无生很快吃完，转身就走。
下一刻，一只手抓住了她左手腕。
回头，与程青四目相对，无生忽然一笑，道：“糕点没了，再买点，饿得慌，一日没吃东西了。”
程青依旧没放手，无生索性反手就握住程青手，程青一愣，任她拉着自己到糕点铺子口。
“老板，一份白糖糕，和一份冻梨糕，你要什么？柿饼行吗？听苏师叔说你一直很喜欢吃柿饼。”无生问身边的人。
程青没应话。
“小二，一份白糖糕，一份冻梨糕，一份柿饼。”无生对小二道。
“好嘞，客官，您稍等。”小二便利落地立马包好了一份白糖糕和一份柿饼，递给无生，并报出价格，“一吊钱。”
无生讪笑了下，转身抬头看着程青，委屈巴巴地说道：“我的钱前几天都用来买狗了，剩下的这几日用完了。”
剩下的话不用多说，程青已懂，但是他没动。
“你不要我了，我们恩断义绝、再无瓜葛。”程青冷冷道。
“其实我心里还是有你的，嗯，天天想你，一刻都没有落下，你就是我心尖尖上的宝贝疙瘩，我存在的意义…”无生脸不红心不跳啪啦啪啦说了一大堆。
一旁的小二却是听了失笑，心想，这是小夫妻吵架了吧。
程青是不信无生的这些胡话的，她向来撒谎信手拈来。
“你还记得咸阳城里，那个晚上，在青楼，我为你…咳！”无生想到了什么，不自然咳了一声，“花的一百两，还有你欠我的五百两佣金。你欠我的如此之多，咱们从前的情分上，一顿糕点钱，就两清了，成不？”无生笑颜如花，试图晓之以情打动程青，让他付个糕点钱。
程青面色也不自然了一下，终是付了糕点钱。
“多谢客官。“小二接过钱，还笑着说道，“夫妻吵架实属正常，日子还是要过的，祝愿两位客官百年好合、白头到老。”
“呵呵…”无生尴尬一笑，刚想反驳小二的话，程青却是拉着她直接走了。
“慢点，慢点！”程青走得快，无生连连叫他，可程青像是罔若未闻。
无生心里突然升起一股气，大力甩开程青的手，程青看着她，无生嘴唇动了动，可却没说话。
前几日天气不错，地上积雪已经化尽。可看今日天气，又阴沉了起来，怕是又要下雪了。这个冬日，好像格外的长。
无生找了家无人的台阶，席地而坐，安静吃起糕点来。
程青在她旁边坐下，无生便把柿饼递给他，柿饼上覆满了可口诱人的柿霜。程青看了柿饼一眼，眼中深藏一丝厌恶，可手上动作还是准备接过柿饼。
程青的手刚要触碰到柿饼时，无生一笑，收回了柿饼，转而把冻梨糕递到他手中。
程青愕然，一时之间，眼中情绪万般变化，最终归于平静。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程青慢慢吃着冻梨糕，虽他吃不出味道，可心里仍然觉得冻梨糕好吃。
“苏师叔说你自小喜欢吃柿子，最爱覆满柿霜的柿饼，可我记得你分明不爱吃柿子，却甚爱梨。”无生浅笑，拿起一个柿饼，撕开，金黄色的柿子肉，甚为诱人，无生咬了一口，说道，“我记得我与苏程第一次见便是在寒山门的柿子林，那时我们还为了一个柿子打了一架，他啊，确实是很喜欢吃柿子。”
“人是会变的，喜爱之物也会变。”程青吃着冻梨糕，若无其事地说道。
“苏程怕狗，你知道吗？”无生问身边的人，那日她在梨府放狗，不是为了引起骚动救人，那点小伎俩根本没用，也不是为了吓唬梨亭。
她是为了试探程青，可他看见狗，丝毫俱意都没有。
“苏程的右脚小脚趾小时候被狗咬掉了。”他身上伤痕累累，可是右脚小脚趾完好无损。
“苏程不善书法，曾因书法差，被苏师叔责骂多次。”程青的书法好看至极。
无生还要再说什么，被程青打断了。
“够了。”
程青了解无生，同样的，无生也了解程青，了解十五岁后的他。
“苏程在竞技场遇见的那个少年是你吧？”无生问道，她想起来了，十一年前在大悲寺后山悬崖处遇见她时，他手里就拿了一个青果，后来两人落入悬崖小湖后，他手中的青果却不知所踪，她记得当时他脸色很难看。
当时无生还以为是被追杀，跳悬崖导致他脸色难看，原来不是，是因为那个丢了的青果。
程青说过，苏程遇见的那个少年很喜欢吃青果，苏程还送过他三袋青果。
“是。”程青应道，语气依旧平静无波，他这人，内心早就修炼得坚硬如铁，不会轻易受影响。
“苏程还活着吗？”无生迟疑地问道。
“他活着，你遇见的便是他了。”程青回了这么一句。
“吃醋了？”无生惊喜一笑。
“没有。”
“你有。”
“没有，我不会吃醋。”
“承认一下有这么难吗？”无生憋嘴。
“那你是喜欢苏程还是我？”程青记得，无生曾说过，她的心上人在自己成为她保镖之前，便认识了，这么算来，很有可能是苏程。
“你的名字是什么？”无生一笑，问起了另外一个问题。
“程青。”
“原来的名字。”
“十一。”
“原来的真名。”
程青沉默了，什么都没说。
无生见此，也没在追问。
看了看天色，见时辰差不多了，那边事情办得差不多，无生东西也吃得差不多了，便准备起身离开。
“走了，不见。”无生笑着道别。
“你现在走，我可以立马派人把他们再抓回来。”程青冷着脸，“利用完我就想走，你每回都这样，就不愧疚？”
“最开始还是愧疚的，后来利用得多了，愧疚感就没了。”无生挑眉，神情十分得意。
程青没想到无生脸皮厚到竟大方承认了。
她昨日故意在糕点铺子露了一面，然后引他来这里抓她。
“你自己要上当，怪我？”无生无辜。
“我是不是太纵容你了？”程青开始反省自己。
“有吗？”
“我觉得有。”
“那多谢了。”
“无耻。”
“无耻当不了饭吃。”
“卑鄙。”
“是你这些年教得好。”
“下流。”
“论下流，还是你下流吧。”无生怪声怪气地说道。
“…”程青语塞。
“说不定我肚子里已经怀了你的孩子呢。”无生坏笑，见程青神色未变，又加了把火，“我回去就找大夫看看。”
“你的体质不易受孕。”程青无情地揭穿无生的把戏。
“哼，你才不孕，我去找个俊俏公子怀一个给你看看。”无生气道。
“你敢！”程青凉嗖嗖地说道。
“关你什么事？你不是我保镖了，你也不是我相公，我爱找谁就找谁，反正也活不了多久，不如及时行乐，美哉。”无生笑容愈发挑衅，她这是在玩火。
程青微微眯了眯眼，隐隐杀气迸发。
不好，玩过头了，无生暗道不妙，转身就跑，可手立马被抓住，冰凉的手心却给她一种炽热感。
紧接着穴道快速被点，身体动弹不得。
无生立马拉下脸来，看着惨兮兮的，十分可怜。
“我错了。”无生道。
程青不会再饶了她，连同无生的哑穴一块点了。
完了，无生内心哀嚎，她自己把自己作死了。
另一边，高云真已经将苏信等人救出梨府，连同南雁起。
“云真，你一人来的？”苏信问高云真。
“不是，掌门也来了，是他出的手。”高云真摇摇头，仅凭他一人之力，如何能把他们都救出来。
“掌门的伤？可需去相助？”苏信是知晓抓他那人的厉害的，那人武功本就深不可测，手中还有寒剑，加上掌门内伤未好。
有资格用寒剑，恐怕只有这任的阎殿之主，可他连那人的容貌都没看见。
“无碍，掌门的伤已好，阎殿主也不在梨府，剩余的掌门能对付的了，稍后脱身后会与我们在大悲寺汇合。”高云真解释道。
因苏信几人内力被封，除了解药，但阎殿绝不会轻易交出解药。唯大悲寺莲花静心决可解，所以现在只能去大悲寺找无亡。
“掌门的伤好了？”苏信惊喜。
“是，这还要感谢荆棘少侠。”高云真指了指他身后的一位陌生青年，“荆棘少侠赠与了奇药，治好了掌门的内伤。”
苏信这才注意到荆棘，面露疑惑。
“荆棘乃天工阁之人，因我们阁主昔年曾受寒山门梅一前辈和苏信前辈恩情，阁主见寒山门有难，故命荆棘来祝各位一臂之力。”荆棘道出自己的来历。
两度看了荆棘一眼，并未与说话。
“原来是天工阁相助，苏信代表十盟多谢天工阁阁主。”苏信道谢。
“无碍，几位还是先去大悲寺，他们很快会追来了。”荆棘提议。
“嗯。”众人附议。
于是几人连夜便赶往大悲寺。
路上，两度寻了个机会同荆棘交谈起来。
“冰老可收到我的传信了？”
“嗯，他已经在来的路上。”荆棘回道。
两度在跟天工阁的荆棘说什么？齐明发现两人切切私语。
他悄悄往那边靠近，只听到些只言碎语。
“对付程青…”
“弱点。”
两度与荆棘发现了齐明，立刻停止了交谈，齐明神色微异，又回到梁子笛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