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线的神情一言难尽。
昌平公主闻言，立刻紧皱着眉头，走到裴行之身边。
“什么？长乐竟然动手打我儿？”
“他都说是裴衍喝多后去公主府闹事了，这件事情难办了，明日一早，裴衍必定要遭弹劾！他酒量一向不错，陛下也知道，若说他是喝醉了闹事，连陛下都不信！”
裴行之面容严肃，并恨自己儿子有点不成器。
昌平公主仍旧是眉头紧皱，她有些埋怨长乐，也不肯怪自己儿子半分。
“那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我这个当爹的先狠狠教训他一番，明日一早让他去给公主赔不是，不然等到他被谏官弹劾，陛下可就不一定如何处置他了！”
裴行之说着，自顾自寻了根带刺的藤条来，攥在手中直奔裴衍住处而去。
昌平公主见势不妙，连忙提着衣裙想阻拦裴行之一二。
纵使自己儿子犯了错，也用不着如此严加管教吧？
为了苏离，那就更不值了！
裴衍住处，他一个人洗去脸上的污垢，但想起今日在苏离那受辱，以及长乐与他一心，背叛自己的事，都让裴衍怒火中烧。
砰一声轻响，他泄愤似的把擦脸的布巾扔到水盆里。
也就是这时，裴行之直接推门进来。
“父亲……”
裴衍眼底闪过一抹慌乱，不想让自己父亲看到自己这个模样，而且他爹最谨慎守礼，要是让他知道自己晚上了还去公主府闹事。
他爹还不知道要如何处罚他，纵使裴衍再如何，对于自己威严的父亲，还是有些忌惮的。
“跪下！”
裴行之手里拎着荆条，怒斥裴衍。
裴衍一看他爹这模样，也明白他爹已经收到消息，知道他去公主府的事了。
但今天，裴衍心中有愤，不想就这么屈服下跪。
“爹，凭什么让我下跪，我又做错了什么，那长乐，本是陛下要许给我的，她也曾与儿许诺相守一生，而今不过几月便移情别恋，直接辜负背叛了我，我还不能去闹一场了？”
裴衍脸上带着伤，一副桀骜不驯的阴鸷模样。
早些年，裴行之便发现自己这个儿子，戾气极重，不是读书写字做文臣的料。
此后裴行之也对他严厉教育，本以为他已经乖顺了许多，没想到，这也只是表面的。
他的戾气丝毫未改，甚至比多年前更重了！
“你这逆子，还敢说这种浑话，一眼看不到你，你就去惹是生非，你要去见长乐公主，就好生拜见，为何要硬闯闹事？”
“就算你再瞧不上那苏驸马，他也是陛下的乘龙快婿，你怎么也不能把他给打了啊，明日谏臣弹劾于你，我看你怎么办！”
裴行之说着，手中荆条就往裴衍身上抽去了。
裴衍吃痛皱眉，但到底是没躲开。
“那些个谏臣，只会上奏些有的没的，我晚上去，他们未必就能知道刚才发生的事。”
裴衍到底是有几年不在长安城，不知道长安城如今的情况。
连裴行之都被自己这个儿子气笑了。
“他们未必知道？他们现在已经知道了，长安城一天到晚有多少人的眼线，你是真不明白啊？就连陛下，也在城中设有多名眼线。”
“那苏离，身边还有陛下给的玄甲军保护，幸好这是晚上，不然那玄甲军当即把此事禀报给陛下，你此刻就在进宫的路上了！”
“今晚我这个当爹的不严惩你，明日一早，等你被弹劾的时候，陛下来处置你，可就不受你我控制了。”
裴行之打的是这个主意，自己再怎么样，打儿子手底下也有分寸，总比交给其他人处置好。
偏偏他这个儿子，还不懂裴行之当爹的苦心。
裴衍闻言，闷声不语了，任由裴行之的荆条往自己身上抽。
他攥紧了拳头，只觉得心中不平，李乾明为什么还要给苏离玄甲军护卫。
如果没有那些碍事的护卫，他有的是办法收拾苏离，他也就不会有机会成长到现在这个地步！
荆条抽在裴衍的身上，赶来的昌平公主看到这一幕，立刻挡在了裴衍身前。
“昌平，你让开！”
“别打了，你也不看看衍儿都让那个苏离打成什么样子了，你再打他，怎么得了。”
昌平公主心疼地看着自家儿子那张俊脸。
如今被苏离打，包括踩得惨不忍睹。
“昌平，你不能包庇裴衍，不然明日如何向陛下交代。”
裴行之没有半点退步的意思，昌平公主放开了裴衍，转而和裴行之对峙。
“打在儿身，痛在娘心，你如果坚持要打，就打我吧，衍儿本身都被苏离打成这个样子了，还有什么好罚的。”
看到昌平挡在裴衍面前，裴行之一下没办法了。
他根本没办法对自己的妻子下手啊，况且这还是皇帝的五妹。
按君臣来论，昌平公主才是这丞相府的主子啊！
裴行之实在没办法，只能气得丢掉荆条，自己拂袖而去。
打发走了裴行之，昌平公主又回头关心裴衍。
“衍儿，你怎么样？这长乐，怎么都不知道拦着点她那个驸马？看把你给打的？”
“娘，长乐她，背叛了我！”
裴衍说这话时咬牙切齿，昌平公主除了叹息，也是欲言又止。
“儿啊，别再挂念那长乐了，陛下将她许配给你，原也是一场阳谋，现在她嫁给了个平民更好，娘再帮你张罗别的女子为妻可好？”
裴衍完全没听进去昌平公主的前两句，他只对自己的公主母亲不断摇头。
“不，长乐我非要不可，除了她，谁还能配得上儿子，母亲，您说什么事，我都能听，独独此事，不行！”
“衍儿，别魔怔了！”
昌平公主重重叹息，心里有点埋怨起李乾明来。
都怪他将自己这个儿子捧得有些晕头转向了，要不然他怎么可能不听自己的话。
说不准这个时候，她都抱上孙子了！
知道裴衍这个时候其他的什么也听不进去，昌平公主也很聪明地选择了不说关于长乐的事。
她只为裴衍处理脸上的伤，本来裴衍脸上的伤都被打得不轻，现在又被裴行之拿荆条，把身上抽出数道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