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游泳,水呛到鼻子里的感觉让我很是窒息,我想起老神仙消失前对我说的话。
“念在这是你仅有的一世,我给你个特例,你可以在任何需要我的时候呼唤我。”
明明是夏天,天气热的厉害,为什么水这么冰呢?刺骨的水将我紧紧包裹无法动弹,我在水里苦苦挣扎,四肢胡乱扑腾,脑袋时不时浮出水面。我想开口呼唤老神仙,我不能还没开始就死在开头。
老字刚准备喊出口,忽然出现一双小手紧紧的抓住我扑腾的胳膊,那双手小小的嫩嫩的热热的,一时间,泡在冰水里的我被突如其来的温暖紧紧裹住,
那一瞬间,我……好像看到了光。
那双小手力气并不大,但她还是吃力的将我一点一点拽了上来。
上岸的那一刻,天旋地转,更加猛烈的寒意向我袭来,我趴在地上被冻得瑟瑟发抖,好像身在寒冬腊月中。
我被冻懵了,这时一道羞涩又腼腆的声音传来。
“你还好吗?怎么大冬天的你还穿着半袖?”
那声音青涩又稍显稚嫩。
那双手不停的在拍打我的后背,待我把呛到的水都吐了出来,才缓过神来。
我环顾四周,陌生的环境,奇怪的感觉,错乱的季节,可周围的一切都看起来很正常,可正常中又透露着不正常,难不成是那个老神仙?我想了想还真有可能,只不过他把我带到了什么地方?
许是我思考的太过入迷,忘了身旁还有一人。
她有些好奇的靠近我,蹲下身来看我。我这时才注意到,一双黑色棉鞋进入到我眼帘,这双鞋怎么这么奇怪,黑黑的厚厚的笨笨的,顺着这双鞋我向上看去。
嗯?怎么有点眼熟?
那眉眼那神色,怎么那么熟悉?
我再细细瞅来。
她,竟然是……
我妈梅湘湘!!!
眼前人虽然十六七的模样,但我还是能一眼认出来,那就是我妈。
待我反应过来,我已经将她紧紧抱住,任凭思念在无声的嘶吼,泪水也不由得落在那件棉衣上。
我始终忘不了,见她的最后一面,是她安逸的笑容。
而现在,她就在我眼前,就在我眼前!
可能被我突如其来的行为吓到了,她僵直住身子不敢动:“你、你怎么了?怎、怎么一直喊我、妈妈……”
我这才想起来,她现在才十六七的样子,还不是我妈妈,想必自己这么做有些莽撞了。担心她被吓到,我立马松开手跟她道歉:“抱歉,吓到你了吧?”
她站起身往后退了两步,稚嫩的眼神里透露出一丝惊恐,却依然摇摇头。
“抱歉,你长得太像我妈妈了,我才一时晃了神。”
听到我这么说,她才稍稍松了口气,眼里的惊恐才稍稍下去,转而微笑面对我:“没关系的。”
我不知道这是哪年,也不知道此刻面前的我妈年纪多大,不过看着跟我差不多大,但她已经出脱的亭亭玉立。
我妈是典型的浓眉大眼双眼皮,脸小鼻梁挺,就算是操劳已久,没有了往日的艳丽,但依旧耐看。现在的她,仿佛让我看到了没有被蒙上尘埃的明珠。虽然现在是她正青春的年华,但她此刻畏畏缩缩的佝偻着腰,想看又不敢看我的样子,实在是影响了她大半的气质。
或是我的目光过于炽热,年纪尚小的梅湘湘又过于腼腆害羞,她低着头扣着手指,将头扭向一边。
我在心里偷偷笑她。
她伸手将我拉起来。
“你怎么样?有没有事?”
我摇摇头,随后向她道谢。
“不用客气。只是……”
她指了指我身上穿的半袖:“大冬天的,你怎么穿的半袖啊?”
我看了看她穿的冬天的棉外套,围着红色围脖,戴着像是自己手工织的红色帽子,再看看我,一件白色半袖和黑色运动裤,确实不在一个季节。
只是要我怎么回答,总不能说,我穿越之前是夏天,穿越之后变成冬天了吧。
我还没想好怎么回答,于是便先伸出手自我介绍:“你好,我叫欢欢。”
第一次站在妈妈面前跟她介绍自我,这种感觉还是挺奇妙的。
她眉眼弯弯伸出手:“你好,我叫梅湘湘。”
她白白嫩嫩的小手触碰到我手的一瞬间,我微不可查的往后缩了一下。
那是一双没有冻疮的手。印象中妈妈的手很粗糙,满是冻疮和茧子,一到阴雨天指关节就奇痛难忍,只能泡进热水里稍作缓解。可就是这样的一双手,养了我18年,为我遮风挡雨,扛起我们这个破碎的家。
原来它本应该是这样白净光滑的。
“你怎么了?”
梅湘湘看我愣住了问我。
我立马松开手,摇摇头。
“没事。”
她看我全身都湿透了,又看天气这么冷,担心我生病,便提出送我回家。
可是……
我低头垂眸,我在这里哪有家?
不过……
我转念一想,兴许我可以借此机会……
许是我为难的神色过于明显,她也低下头来看我:“怎么了?”
我顺势蹲到地上把头埋在膝盖间,双手抱膝抽泣了起来。
她一下子慌了,也随我蹲下:“欢欢你怎么了?”
我抬起头,用尽我平生所有的力气努力在脸上浮现出一个可怜兮兮的表情。
“我没有家……”
她不可思议的重复:“你没有家?”
为了让她相信,我只能硬生生的现编一个故事并声情并茂的讲了出来。
“我家着火了,爸爸妈妈为了救我葬身火海了……呜呜呜……我本来也想跟着他们去的,没想到……你救了我……”
救人的真相可能让她一时难以接受,就这么一会儿,因为拉了别人一把,就救了人一命,被救的人还这么可怜,她呆滞的表情明显在消化这件事情。
过了一会儿,她小心翼翼的蹲下身,青涩的眼神里充斥着几分试探:“那你……没有其他亲人吗?”
我睁开泪汪汪的双眼可怜兮兮的看着她摇摇头,那模样,就像是一只无家可归的小狗。
她怔了怔,一事不知该说点什么,过了好久,她又再次艰难开口:“要不……我陪你去找警察?”
找警察?这可能是她目前能想到最好的办法,但是我不能答应。
我吸了吸鼻子,用湿的滴水的袖子擦了擦眼泪,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哽咽着说:“谢谢你梅湘湘,但是不用了。”
她一听着急了:“怎么不用呢?你不去找警察还能怎么办?”
我落魄低头:“找了警察,最后的结果也只是孤儿院,运气好点的被人家看上领养走,运气不好就只能待在孤儿院养到十八岁,可十八岁之后还是一样无家可归。”
我抬起头来看她:“那跟现在有什么区别?”
她好像被我的话触动到了,好看的眉头微微蹙起,嘴抿成一条线,直直的愣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转过身不再看她:“谢谢你梅湘湘,你走吧,人各有命。”
没有听到脚步渐行渐远的声音,但是听到一声脚动的声音,过了几秒钟后又听到一声。
接着就是一个声音响起:“你先跟我回家吧!”
她看了看我这浑身湿漉漉的衣服:“最起码先把衣服换了,不然容易生病的。”
最后,她拉着我去了她家。
能跟17岁的梅湘湘并肩而行,这是我从没有想过的。
这个年代普通家庭的孩子比较吃苦,要帮家里干活做家务,小小年纪皮肤黝黑粗糙,手上布满茧子也是常有的事。但17岁的梅湘湘真的被家里养的很好,皮肤白嫩,满脸纯真,眼神里全是纯净之色,就连小手也白白嫩嫩的,仿佛从来没有干过活一般,白皙光滑,一点干皮都没有。
半路,我问了她今天的具体日期,她虽有疑惑但还是告诉了我今年是1999年,这时刚过了新年没多久。
难怪,街道上还有残留的鞭炮,家家户户挂着灯笼。
等等!
今年是……1999年!
我妈上高三!
我呼吸一滞……
就是今年!
一切的意外都在今年!
妈妈日记里写的意外就在今年的七月十七日!
还有半年的时间!
我心中不免一喜,还有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