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每多说一个字，白夜霆的神情就沉下一分。
等他说完，他的脸色已经难看至极，“滚！”
医生捧着医疗器械的手一抖，二话不说掉头就跑了。
诊疗间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半晌，白夜霆伸手按了按眉心，他抿着唇，倾身抱起苏央去了隔壁的病房。
这里的床要软一些，但显然不足以达到能让苏央安心的程度。
她还是一放下就抖，不安写在脸上。
刚才消毒的过程那么痛，她也没有醒，此刻眼睫下的眸珠却慌张的乱颤，手依旧握得紧紧的。
白夜霆试着动了动。
没等衣摆完全从她的手里抽出来，他突然放弃了。
无声的看了会苏央，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起身上床，挤在拥挤的单人床上，和衣而眠。
……
苏央像是做了一个混乱的梦。
梦里她再次遭遇当年的一切，当她打开衣柜的门，发现的是母亲被绞死的尸体。
她睁大着眼睛，死不瞑目，目睹那样的惨状，苏央惊骇到哭不出声来，喉咙像是被堵住，拼尽全力也只能发出“嗬嗬，嗬嗬”的喘息。
如坠深海一样的窒息，她大口呼吸。
下一秒画面一转，衣柜里被绞杀的人成了她自己。
满目的黑，触手四处是冰冷，呼吸从胸腔一点点挤出，她害怕，恐惧，手无助的抓挠，最后却只能无力的垂下，亲眼见证自己的死亡！
……
深夜，感受到身旁人的躁动，白夜霆迅速开灯。
眸底的惺忪转变成凌厉只花了一秒钟，他看着不住喘息呜咽的苏央，浓眉深深皱起。
灯光下，苏央的脸还红肿着，笼罩在她浑身的却是一种更深的绝望。
她攥着他的手早已松开，在空气中不安的挥舞，嘴里哽咽着，含糊的声音几不可闻的吐出，“妈，妈妈……”
几个字，好像声声泣血。
白夜霆沉眸半晌，手伸过去，在她的背上轻拍。
“呜……”苏央哭了，只是无声的抽泣，乱动的手逐渐停下来，眼泪却没有止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
她嘴里的声音更加含混，翻来倒去的只剩下一句，“别丢下我……”
泪水早就沾湿了她额上的发，一绺绺的贴在眼尾眉梢。
白夜霆看着她通红的眼眶，良久，轻拍的手没有停下，彻夜再未眠。
……
阳光刺在眼皮，眼球都像被灼烧。
苏央皱了皱眉，终于忍受不住，恍惚的睁眼。
入目是眩晕的白，她惝恍了一瞬。
下一秒，猛地坐起，卷起被子缩在墙角，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白夜霆进来时，迎目对上的是她因惊惧而睁大的双眸。
他的脚步顿了顿。
随后，走过去，将手里的粥盒放在了床头柜，“先吃点儿，晚点医生会来复诊。”
他的语气太过平静，平静到苏央犹疑的望着他，仿佛一切都是一场梦，不是真实发生的。
可是很快，她看到了自己满目疮痍的身体，那一道道白色的绷带沾着黄色的药水，强烈刺激着她的眼球。
瞳孔急剧收缩，苏央一挥手打翻了那盒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