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明太妃这么说,董姑姑擦了擦汗,支支吾吾地回复:“娘娘可还记得,舒怡公主今日将柳四小姐给请进了宫,说是要请她帮您打点吃蟹宴的事。但因为您去了流云殿,舒怡公主就先将柳四小姐安排去了赏月亭,她自己也先行过去。可奴婢引着柳四小姐去到亭子后,没过一会儿她就跑了下来,说公主不见了,再后来,就是侍卫们找到了从高处坠落的公主。但现在公主神志不清,也没法证实究竟是何人所为……”
明太妃一把抓住了她:“你是说柳夕满当时和舒怡单独在赏月亭的?是她,一定是她!柳夕满一向和舒怡针锋相对,见了面总少不了有矛盾摩擦。先前舒怡还对付过她,将她给推下水中,让她险些丧了命,这件事柳夕满必然怀恨在心。现在有了跟舒怡单独相处的机会,她就痛下杀手了!她人呢,把柳夕满给本宫带过来!”
柳夕满被人推搡着带去见明太妃的时候,心中又是无奈又是担忧。
担忧却不是为了她自己,而是为了舒怡公主。
毕竟她听说舒怡公主生死不明,情况危急,这好歹是一条人命,真要是就这么没了,自是可惜。
虽然她此前跟舒怡公主有颇多龃龉,可上一次在围猎场里,舒怡公主出面维护她,又对柳春深关怀备至,看着都是真心实意的,哪怕是看在柳春深的情面上,她都不希望那位公主出事。
另一方面,她对自己的处境也是无可奈何。
柳夕满悲哀地发现,自己自从重生之后,这运气真是背到家了!
前世虽然她也很惨,但只能说是她自己作死,看走了眼信错了人,惹得最后结局十分悲壮,可整个过程看起来还是平顺的。
可这一世,就曲折不断,意外频出,也难怪隆昭寺的那个婆婆说她命中犯煞了。
如今看来,不仅她所带的煞气会影响到夜无尘,她自己本人也在劫难逃,注定了会一波三折。
一进到舒怡公主的殿内,明太妃看到了柳夕满,就不受控地顶着红肿的眼睛用力扑了过来。
明太妃竟是直接伸手掐住了柳夕满的脖子,恨不得现在就要她偿命!
因为明太妃断定了舒怡公主就是被柳夕满所害,所以手下用了很大的力气,几乎将柳夕满给掐得喘不过气。
还是边上的宫人担心她会直接将柳夕满给掐死了,而现在毕竟还没有定论,怕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这才赶紧七手八脚地上来将她们分开。
可明太妃手上尖锐的指甲套,还是将柳夕满的脖子给划破了几道血口。
柳夕满此刻也顾不上这些伤口了,刚刚濒临窒息的感觉让人心有余悸,惹得她的眼泪都硬生生被掐了出来。
她此时有些狼狈地大口喘着气,偏偏明太妃指着她破口大骂。
“你这个该死的贱人,居然对舒怡下这样的杀手!你可知,舒怡现在根本不想与你为敌,还特意让人好生招待你,你就是这么回报她的?”
柳夕满面色凝重地看着她,试图给自己辩解:“明太妃,不管您相不相信,舒怡公主都不是我推下去的。她对我的态度改变,我作为当事人最清楚不过,既然她想与我化干戈为玉帛,我又怎么可能拒绝?”
“除了你还会有谁!”明太妃死死的瞪着她:“当时亭子上只有你和舒怡两个人单独在,你总不会告诉我,是她自己不小心站在亭子边,失足掉下去的吧?这是宫里,她从小到大住的地方,那赏月听她都去过多少回了,她绝对不会犯那样的错!”
“公主怎么掉下去的我并不清楚,我只知道,当时我去亭子里的时候里面根本就没有人,所以没猜错的话,在我抵达亭子之前,公主就已经出事了!”
柳夕满说到这里,想到了什么,便出声提醒道:“说起来,当时有个小宫女从亭子里下来,对我还有那位董姑姑说,舒怡公主不想让人打扰,因此最后只让我一人上去了。依我看,那个小宫女说的话就十分可疑。不如将她也带过来审问一番,我觉得比起我来,她反而有更大的嫌疑。”
明太妃没好气地问董姑姑:“她说的那个小宫女是谁?”
董姑姑微一思索,随即答道:“回娘娘,是流月!当时就是流月将茶水点心端到亭子里去的。”
听到董姑姑说起流月,明太妃冷笑了一声:“怎么可能会是她?流月可是我宫里的宫女,她平日里老实巴交,性子温吞,从未有过什么僭越的行径。她是不会对舒怡做那种事的!”
董姑姑也不相信流月会那么丧心病狂,毕竟一直以来,舒怡公主跟明太妃宫中的宫女们都相处的很和谐,几乎从来没有发生过什么不快,所以也不应该彼此结仇。
流月那个孩子,更是温和寡言,完全不像是会做坏事的人。
再说了,流月要是真的心里记恨舒怡,憋着坏,想要对她下毒手。那她之前有的是机会,甚至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暗中动手,又怎么会非要等到她和舒怡公主单独在亭子里才下手,将这么大的嫌疑引到自己的头上?
柳夕满叹了口气:“明太妃,您难道能保证身边人永远没有异心吗?明明那个宫女的嫌疑更大,您却连审都不审,就断定不是她所为,非要将矛头指向我,就不怕冤枉了好人、错放了真正的凶手吗?”
“好,你不承认是吧?”明太妃脸色阴沉地点了点头:“来人,把流月给带过来!本宫要亲自问话!”
不多时,那个叫流月的小宫女就一脸惶恐地来到了明太妃的面前。
一见到明太妃,她便惊慌失措地跪下不停磕头,嘴里不断念叨着:“娘娘,奴婢冤枉啊,奴婢愿以性命起誓绝对没有伤害过公主,您就是借奴婢一万个胆子,奴婢也不敢让公主有分毫闪失啊!”
流月早就想好了应对的说辞,在明太妃的面前,她也表现得手足无措,胆小如鼠,全然是一副,任谁见了都不敢相信会是这样一个老实巴交的小宫女蓄意谋害主子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