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宴随即应下:“是,微臣这就去安排。”
眼看着他要退下,就有小太监从门外进来,通传道:“皇上,孟太医正在门外候着,说是有一些关于舒怡公主的事宜要禀告您。”
德昌帝自然不会拦着:“让他进来吧。倒是巧了,朕这里刚说着太医呢,他就来了。康爱卿,不如你先在此处等一等,要是孟太医得空,正好可以让他随你一起去看看柳夕满的情况。”
“是。”
孟邵闻神色寻常地走了进来,看起来就像是他对御书房里的情况毫不知情。
给德昌帝见了礼之后,他抬头看了看康宴,像是不认识,德昌帝随口介绍说:“孟太医,这位是刑部的康大人,也是宁远康氏长房的二公子。”
“原来是康大人,下官方才失礼了。”
“孟大人不必客气。”
两人简单地寒暄了两句,孟邵闻就如实说起了舒怡公主的情况。
“皇上,今日微臣已经劝说了明太妃,替公主在脑部施用了一套针法,虽然施完针之后,公主并没有立刻清醒,可是她的手指有微弱的动静,不再像之前那样毫无反应了。或许,接下来几日再重复施针,公主当真还有转醒的可能。”
德昌帝听他这么说,脸上显露出一丝轻松,但很快他又板起脸来提醒孟邵闻:“孟太医,朕知道你医术高明,能够妙手回春,可在脑部用针,听着就是凶险的做法,你务必要小心谨慎,竭力救治舒怡公主。朕心中对这个妹妹也是挂念的很,容不下半点闪失的!”
“微臣明白。”
德昌帝想到了什么,又问道:“今日舒怡那里,是否还需要你继续看守着?”
“施针之后,公主就需要更安静的休养,臣已经叮嘱太妃让宫人仔细地陪着,暂时是无需太医在边上了。”
“那就好,你眼下来的也巧。如若无事,就随着康大人一起去一趟刑部吧,之后说不定还得再去一趟柳家。为了查案,柳四小姐受了些刑罚,据说情况不大好,你且去替她看看。”
听到德昌帝这么说,孟邵闻强忍住好笑,还要做出一副有些意外的模样,拱手称是。
他一路跟着康宴走出去,孟邵闻稍加试探,发现康宴对柳夕满的情况似乎当真不知情。
也不知那位棣华公子,究竟用了什么办法,能将他自己的兄长给瞒得密不透风。
到了刑部,康宴很快吩咐人找来担架,将“情况不妙”的柳夕满给抬着送回了柳家。
柳夕满装模作样地耷拉着脑袋,嘴里时不时地哼上几句,像是疼得不行,这才忍不住叫唤。
孟邵闻一靠近她,就颇为遗憾地长叹一声:“听闻柳四小姐遭人构陷,受了不少牢狱之苦,才落到这幅情状,真是可怜啊。”
柳夕满披头散发地抬起头,睁着一双泪汪汪的眼睛看着他:“这位太医,我该不会命不久矣了吧?”
孟邵闻的嘴角抽了抽,语气中更是充满了安抚:“您放心,有我在,一定不会让您就这么香消玉损的。”
他说完又对身边抬着她的人吩咐道:“别耽误了,赶紧送她府上吧。等到了柳家,我才能替她好好看诊。”
于是,柳夕满就这么被抬进了马车,又被抬进了柳家。
一看到柳夕满躺在担架上仪态狼狈,浑身是血的样子,柳夫人差点没给吓死。
她控制不住地哭嚎了起来,嘴里不停地喊着:“哎呦我的女儿,你的命怎么这么苦啊,你明明是被人冤枉啊,为何要遭遇这样的对待,这是看在娘的眼里,痛在娘的心上啊!”
被柳夫人这么一通嚎啕大哭,侯府附近陆陆续续地聚集了一些围观的百姓。
听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百姓忍不住跟着唏嘘了起来。
“先前我还听到传言,说是这位柳四小姐蓄意谋害公主呢。现在看来,她又是遭人陷害的,还平白无故地受了一通折磨,也太惨了吧。”
“可不是嘛,上次那位王家小姐出事,她就被冤枉过一次了。还有前头跟丰郡王的流言,也是有人恶意造谣的。从如此种种看来,这柳四小姐真是个命途多舛的人啊,怪叫人心疼的!”
……
柳夕满实在不忍自家母亲蒙在鼓里,哭得死去活来,便暗中疯狂对边上的孟邵闻使眼色。
孟邵闻赶紧说:“柳夫人,可否带路现将四小姐送回房中,方便下官诊治。”
“你是?”
“下官是宫里的太医,奉皇命前来。”
柳夫人抹了把眼泪:“跟我来吧。”
等进了房内,屏退四下之后,柳夫人刚要拉着柳夕满的手再哭诉,只见柳夕满身形麻利地在她面前表演了一个“鲤鱼打挺”,竟是轻易地坐了起来。
柳夫人都看呆了,又要掉下来的眼泪也生生地卡在眼眶里:“夕满,你、你这什么情况啊?我看你浑身是血,分明伤得极重,为何还能动作这么敏捷?”
“母亲且放宽心,我身上的,可不是我自己的血。”
“那是谁的血啊?”
“鸡血。”
对上孟邵闻调侃的神色,柳夕满干笑了一声:“这件事比较复杂,说来话长。反正托殊王殿下的福,我并没有受到任何的苛待,之所以看起来这么惨,只为掩人耳目,博得些同情,方便让我脱身。”
“那就好那就好,可吓死我了!”柳夫人如释重负,又担心地看着边上的孟邵闻。
“这位太医……”
孟邵闻对她行了一礼:“夫人莫怕,下官亦是殿下的人,不过是来配合着演一场戏罢了。皇上那里少不了要问,派其他的太医过来难免麻烦。”
柳夫人恍然:“原来是这样!有劳大人了,殿下他果然事事巨细,我们夕满能够得到他的照拂,简直就是三生有幸啊!”
自从知道夜无尘为了柳夕满做了那么多事,柳夫人对他是打心底的满意。
她暗忖道,救命之恩重过皇天厚土,要是之后殊王还想把夕满带到王府去,大不了她再不反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