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脸上闪过狞色:“夜无尘才刚回来,动作就这么快,可见他的野心之大,就是不知道父皇如何看待这些事了。萧家军父皇动不了,但儿臣却不觉得,父皇会放任他跟文官勾结不管。”
皇后心头一动:“你的意思是?”
“母后等着看就是。”
……
翌日早朝上,德昌帝像往常一样跟大臣们商议近来发生的事。
夜无尘一直没有来参加早朝,他刚回京的那两日,德昌帝以殊王府诸事需要打理为由,让他先好好休息,忙好王府中的事务。
但之后德昌帝就对夜无尘议政一事绝口不提,也不知是真的忘记,还是有意疏忽。
眼看着时辰差不多了,德昌帝随口问了一句:“各位爱卿可还有其他事要奏,若是无事,不如退朝。”
谁知这时,御史台却有一位名叫李泽问的大夫站了出来,扬声说道:“回皇上,臣有事要奏,是与殊王殿下有关。”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朝着李泽问看了过来。
德昌帝眸光轻动,意味深长地问:“李爱卿,不知是要奏请何事?”
“微臣作为御史台大夫,有监管督查百官的职权。现微臣发现,殊王殿下有结党营私之嫌,特向皇上说明!”
德昌帝意外地“哦”了一声:“结党营私,这话是什么意思?”
李泽文幽幽开口:“据可靠消息,王旭王大人不日前曾向殊王府献上一幅落英先生的画作,洛英先生乃是京城中颇有名气的画家,他的作品都价值不菲。殊王殿下收受王大人府上的重礼,着实不妥!再加上昨日是王旭大人的爱女王紫鹃的生辰,殊王殿下也一改常态亲自赴宴,不难看出,殿下和王家之间走动频繁,关系匪浅……”
“可微臣以为,殊王殿下身为超品亲王,既然和王大人没有职权方面的交集,却私下有此深交,难免让人觉得动机不纯!”
王旭也在朝堂之上,听到这话直接叫嚷了起来。
“李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我王家之所以给殊王殿下送一幅画,不过是为了表达之前王爷出手救下了小女,感念他的相救恩情,有何不妥啊?至于昨日殿下赴宴,也只是正常的人情往来。难道李大人是希望殿下在京城中一直独来独往,永远不要与人相交吗?”
李泽问哼了一声:“就算是与人交往,按理说,殊王殿下也只应该跟武将们来往才对。何时轮得到你王大人一个文官了?”
王旭气急:“你简直不可理喻,想不到你们御史台的人这么喜欢与人斤斤计较,当真是吃饱了没事干,成天给旁人找茬吧?”
两人说着说着竟是吵了起来,龙椅之上,德昌帝抬起手,打断了他们的争执。
“好了,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吵吵闹闹的像什么样子?李爱卿,依朕看来,这件事你确实有些小题大做了。殊王救下王家女的那一日,朕也在场。当时情况紧急,要不是殊王及时出手,只怕王爱卿的女儿会摔得更重。所以他们家对殊王表达谢意也是情理之中,若是因此就按上结党营私的由头,未免太重了些!”
李泽问听到德昌帝这么说,拱手退下:“既然皇上心中有了定夺,那臣就不再多言了!”
王旭以为德昌帝是向着自己,面上不由得意了起来,他嘴里大声念叨着:“多谢皇上明察,还臣与殊王一个清白!”
德昌帝摆了摆手:“没有其他的事,众爱卿就先退下吧!”
退朝之后,心情最好的人反而成了太子夜无岚。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会突然冒出来一个御史台大夫,当众参了夜无尘一本!
虽然德昌帝并没有追究,可是这多少会提醒德昌帝,夜无尘和王家的交往目的不纯。
他这位父皇面上不显,心中未必没有计较。
一回到东宫,夜无岚就让人去将李泽问的情况打听清楚。
一打听才发现,李泽问的妻子也姓潘,跟皇后的母族还是本家,这倒是让夜无岚生出了一股亲近之意。
他最近正愁着找一个合适的人选来顶替王旭进入翰林院,原本他是想要在文翰阁中物色新的人选,可现在,他却把念头打到了这个御史台大夫李泽问的身上。
李泽问今日的举动,一定会得罪殊王府。
他要是被夜无尘记恨上,就更方便为自己所用了,这样就不怕他会像王旭一样,中途倒戈。
夜无岚冷冷一笑,提笔在李泽问的名字上画了个圈……
“殿下,凡事果然不出您所料。太子已经暗中派人去打探李大人的情况了,看来他对李大人眼下的表现相当满意,已经对他产生了极大的兴趣。说不定,之后翰林院的人选就会变成李大人,就是不知道皇上会不会点头同意了。”
夜无尘合上手上的书卷,眼中闪过一丝嘲讽。
“不出意外的话,父皇会同意的。他表面上说李泽问小题大做,但实际上,他心里一定格外警惕。想必李泽问当日在朝堂上的表现,不仅让太子满意,还让父皇满意。”
白礼闻言,难免露出忿忿不平的神色。
“殿下凭什么受到如此不公正的对待?明明您才是一直陪着皇上在南律国、经历多年劫难的人!而那些年太子在北雁养尊处优,没有共患难过,如今却享受着本不属于他的殊荣,实在是叫人心寒。”
夜无尘却觉得他这副在意的样子有些好笑。
他早就看透了自己那位父皇虚伪的假面,自然也不会对德昌帝有任何的期待。
既然没有期待,又何来寒心一说?
如今这样就很好,还要感谢德昌帝的戒备,才能让他顺利地将自己的人安插到合适的位置。
果然没过几日,德昌帝就下了旨意,将李泽问这个御史台大夫给调遣到了翰林院。
说是为了让他帮助北燕修订律法,并在日后的科举试题中加强律法条例的考核,才有了此职位的变动。
这理由当然是说得冠冕堂皇,旁人也不敢有任何异议。
李泽问对此千恩万谢,王旭却是大失所望。
虽然他已经察觉到太子对他的疏远和提防,但等到结果揭露的时候,他还是郁闷难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