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好夜平和另外的两个将军想要找夜无尘议事，他们刚走近了主帅营帐，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动静。
夜平对于夜无尘的反应比较敏锐，他是担心血咒的症状没完没了，哪怕这些日子在服用过药物之后他没有表现出痛苦来，夜平也不能完全放下心。
所以在听到里面“咣当”声响的时候，他不敢耽误，大步跨了进去，紧张地问：“你怎么了？”
谁知进去之后，他们就看到夜无尘面无表情地坐在椅子上。
桌上的兵书图纸等物件因为被他扔到了地方，使得地面一片狼藉。
夜平和那两个将军帮着他把东西收拾好，重新放了回去。
夜平试探地问：“你、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如果是身体有什么不适，我就让两位将军先行回去，有什么事我们之后再说？”
“是啊殿下，您要是身体抱恙，我们就回头再来。”
谁知夜无尘突然开口：“本王打算，不再对北雁进军了。”
“您说什么？”
这话一出，两位将军率先反对起来：“可我们为了下一次的攻城，都做了充足的准备，有了严密的部署。这些部署您不是之前反复确认过的吗，大家也都已经打起精神发起进攻了。要是这个节骨眼上突然退兵，岂不是乱套了。”
“是啊，军心大振的时候，百战不殆啊。殿下，您究竟为何要退兵啊？”
夜无尘的脸上总算不再是一片冷漠的神色，而是显现出剧烈的挣扎之色来。
看到他这个样子，夜平很是奇怪：“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啊？还是说，临时发生了意外，中断了计划。但不管什么原因，你得说出来，我们才好一起商议啊！”
不知过了多久，夜无尘的手指用力地扣在桌面上，他深呼吸了一口气：“传令下去，大军撤出南律境内，悉数退兵到通明城。”
“什么？”
这下，连夜平都震惊了：“你、你不仅要放弃攻城，还要带兵撤出南律？无尘，我不明白，是你自己说的，虽然我们之前大胜了几场，可这还远远不够。这一次是我们北雁一雪前耻的最好的机会，一旦错过了，之后再开战未必能有充分的理由啊！”
那两个将军也纷纷劝阻：“殿下，千万要慎重啊！如此千载难逢的良机，只要我们一直攻打下去，肯定能让南律主动低头，像我们投降。到时候，我们可以提出想要的任何条件，他们也只有接受的份。哪有半路折戟的道理，这么一来，便是之前有过胜仗，结果上我们也没占到便宜啊！”
听着他们不停地说着，夜无尘顿感头疼无比。
他忍不住按住眉心，闭着眼睛靠在座椅上。
见他这般动作，夜平沉声道：“你们先下去，看样子，今天殊王的思绪不是非常清醒。还是等他冷静一些，我们再议事。”
虽然夜平这么说了，那两个将军还是心有余悸，两人都不甘心地离开了。
等他们一走，夜平没好气地问：“你到底在发什么疯？现在这个时候撤军，你是不是疯了？就算母妃不肯离开，也是我们对北雁下手的好时机，你要是什么都不图，就这么劳师动众地打了这么久，不是自找麻烦吗？这样回到京城之后，你也没法跟父皇交代啊！”
夜平最担心的，其实是夜无尘擅自用兵，一旦回到京城，德昌帝会借此对他发难。
可要是前线不断告捷，京城喜讯连连，德昌帝就算想要找夜无尘算账，也得掂量掂量有没有那个底气。
而这一切，都是要建立在南律对北雁低头，且愿意付出代价的基础上。
什么都没谈拢，就这么回去了，德昌帝岂会放过他？
夜无尘觉得脑袋像是要炸了一样，他的神色逐渐焦躁起来，甚至将手指握成了拳头，不停地敲击在额头上。
见到他这样，夜平担心地拉住他：“你别弄伤自己了，你到底怎么回事？”
“退兵，一定要退兵，回通明城！”
夜无尘像是失去了魂魄一般，嘴里反复地念叨着这一句。
夜平被他给吓得不轻，不得已之下，只好让人将白礼给找来。
一看到白礼，他就质问道：“你家殿下今日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为何他突然就失控了一般，开始胡言乱语。”
白礼心头一紧：“属下不知道啊！今日、今日殿下不是一直在营帐中待着吗，他也没去哪里，没见什么外人啊。”
“你再想清楚，他为什么这么反常？”
白礼绞尽脑汁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夜平正烦着，却见夜无尘反手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目光竟是变得冷漠无比。
“我说了，着令下去，大军从南律境撤出，速回通明城，你没听到我的命令吗？”
夜平被他这么森冷的模样吓了一跳。
在他的印象里，夜无尘还从来没有用这样生疏冷漠的语气跟自己说话。
即便是之前他跟夜无咎一起意图谋反，被夜无尘拦下来抓个正着，他都没有这么严肃过。
夜平不由蹙眉：“可你这个决定太突然了，也没有具体的解释，我们没法听从啊！”
“我是主帅，军令如山！”
“就算你是主帅，也不能肆意而为！平时可以什么都听你的，这件事，你至少要给大家一个说法！”
大概是夜平的坚持惹恼了他，夜无尘伸出手用力一推，竟是将他给推到了地上。
夜平闷哼了一声，白礼忙扶着他起身，同样震惊地看着自家殿下。
殿下和云河王之间的关系，虽然嘴上经常互相讥讽，可实际上是很亲厚的。
他从来不会做伤害云河王的事情，刚才居然对他动手了？
白礼小心地问：“殿下，云河王也不是想跟您作对，不过是想问清楚原由。这里又没有外人，您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啊？”
夜无尘再度锤了锤自己的脑袋，像是在经受着什么煎熬。
就在夜平想要再度上前的时候，夜无尘竟是从腰侧拔出了佩剑，直直指着他。
“我说了，让人即刻退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