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时耀的情绪稍微冷静下来之后，他的声音又有些郁闷。
“不过，你们想要跟皇上作对，还得先过了夜无尘那关。殊王在军中的影响力非比寻常，哪怕我是本郡的主将，一旦殊王发话想要插手我们军中的事务，底下的副将还是会考量他的指令。”
上一次，夜无尘通过调兵手札就改变了他在江边的安排，这点他可还没有忘记。
虽然那件事之后，他就已经对手下的副将严令禁止过，哪怕殊王是萧老将军的外孙，也不能不规范职权。
那些话，也不知底下人有没有听进去！
“我原本以为，殊王跟皇上的关系很微妙。说不定他在关键的时候，不会出手帮皇上。可他们毕竟是亲生父子，总是有亲缘在的。何况殊王自己肯定也有野心，暮郡王想要越过他去抢夺皇位，恐怕并不容易吧！”
周寻“唔”了一声：“这是自然。时将军所说的，也是我们最大的考量。但是我们既然打定主意了，肯定会有办法将殊王给支走的。谋位一时，重在时机，只要时机成熟，即便我们有兵力上的悬殊也未必不会赢。”
“你们想把殊王支开？”时耀有些疑惑：“可眼下北雁风平浪静，并没有什么波澜。殊王总不会无缘无故地离开京城，不知是有什么计划？”
“具体的，时将军之后就知道了。”
周寻才刚跟时耀达成共识，却不会将所有的安排都这么告诉他。
他只是拍了拍时耀的肩膀：“时将军到韵常郡也有不短的时间了吧，我相信凭你的智慧，想要让手下人完全信服不是难事。如果哪些副将不听话，将他们替换成自己人就是。”
时耀心中动了动，算是默认了。
从韵常郡离开后，周寻才正式返回靖州。
但他这一次回来，就开始为之后他们所图谋之事进行严密的安排了。
成败在此一举，绝不容有失！
京城，暮郡王府。
周溯看着周寻送回来的信，忍不住反复看了几遍，露出了松了口气的表情。
边上的手下看着他：“公子，是知府大人在信上说了什么好消息吗？”
“父亲说，他已经说服时耀跟我们合作了。我果然没有看错时耀，他能答应地这么爽快，一定是因为他心里怨恨朝廷。现在给他这样的机会，他也一定不想错过。”
“恭喜公子！韵常郡主将愿意跟您合作，助您一臂之力，这距离您促成大业又进了一步。”
周溯将信纸放到烛火上看着它烧成灰烬。
这火光在他的眼里映出一道浮动的光亮：“光是有时耀的帮助，这还远远不够。能让我们真正达成所愿的，除了内忧，还有外患！”
“我们的人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去跟南律国的国君商谈合作的事宜了。相比很快就会有消息回复回来，以那位国君的野心，他不会错过这样一个好机会的。”
“但愿如此。”
周溯惦记着这件事没过多久，他派出去的人手就秘密回到了京城，跟周溯说起了去南律国的事。
“郡王，关于您的诉求我们已经悉数向那位国君细说了。他夸赞您勇气可嘉，且颇有智慧，看样子是对您很欣赏呢！”
周溯听到这话，脸上却不见喜色，只是淡淡地嘲讽了一句：“南律皇会这么说，无非是因为本王给他开出的合作条件让他满意了而已。无利不起早，如果不是冲着那巨大的利益来，他可不会对本王有什么特别的态度。”
“但是您之前说的那些，他想要再加两条。”
“还要再加？”
周溯沉着脸问：“我都已经答应，只要事成之后，北雁将会把宴州和富元郡割让给他，如此辽阔的地界还不够吗？”
“南律皇说，要再加一个云河郡，还不能阻拦他们的船只在大仙海海域的航运权限。”
周溯眉头紧锁：“他倒是会狮子大开口。云河郡乃是北雁最富庶的一个郡，一旦被南律国给占去了，他们能得到的财富不计其数。这哪有那么容易的，云河王夜平的封地就在那里，经过上一次的事情，我也不信他的手上没有兵力。这南律国的国君未免有些异想天开了。”
“他让属下转达给您，等您成事之后，整个北雁江山都是您的，牺牲掉些许城池跟所得相比，不过是冰山一角。可他这话说得着实气人了些，他想要两郡一洲和大仙海的航运权，已然是占据了北雁快要两成的地界了。但是无论属下怎么说破嘴皮，他都不肯退让，还说如果您不答应，这件事就不必再谈了。”
坐在椅子上，周溯用力握了握手指。
可是没过多久，他就直接松了口：“告诉他，我答应了。可他也该知道，云河郡不是那么好得到的。夜平不是一个软骨头，想要从夜平手里拿走云河郡，南律国就得调用重兵权力帮本王夺位！”
“两郡一洲，真的就这样让给南律国吗？”手下人还是有些担心：“但这么一来，我们的边防直接失守，定然后患无穷啊！”
周溯的眼神有些蔑然：“他有一点说的倒是没有错，倘若能得到北雁全部的江山，只给出去一小部分又算得了什么呢？你怕是不知道，当年我们如今的这位皇上想要从南律国回来，让南律皇放人，可是暗中跟他商议，让出更多的城池呢。否则他一个在南律国受禁多年的质子，怎么可能顺利回朝夺位，坐稳江山？”
“只不过，他得到了皇位之后，又反悔翻脸不认账了而已。可怜了那位雍王妃，在南律成了一个活靶子，就这么被折磨死了，连带着夜无尘的日子也过得生不如死。”
“既然勾结敌国的事情，今上自己都做得出来，那本王有什么做不出来的？人啊，我不过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而已！”
周溯的手下赶忙说是。
“如果郡王您答应了，属下会尽快给南律国回复的。那南律皇也说，他们会找一个正当的理由向北雁宣战。而且他有办法，让殊王亲自领兵去边境，不会阻碍到您的大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