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孟邵闻脸上没什么表情地从里面出来。
他已经净了手,此时恢复如初,看起来并无任何异常。
倒是刚才在里头的产婆看着孟邵闻的目光有些许怪异,毕竟,这位太医竟然胆大包天,方才直接握住了苏妃娘娘的手!
要知道,苏妃娘娘可是皇上的宠妃,皇上的占有欲那是很强的。
这孟太医就这么不管不顾地上手了,就不怕皇上知道了怪罪他吗?
话虽如此,她们这些底下人却是不敢对外说出去的,以防惹祸上身。
“孟太医,苏妃她的情况怎么样了?”德昌帝稳住声音问。
孟邵闻幽幽道:“娘娘暂时缓了过来,应该没有生命危险了。不过,娘娘这次生产对于身体的损耗不小,需要静养不少时日,之后不仅要多用一些滋补的食材,也不能多有折腾,若是皇上想让娘娘侍寝,还是推延一段时间吧。”
德昌帝立马说:“这是自然,不用你说,朕也会体谅苏妃的难处。”
宫女很快将寝殿内给收拾妥当,又给苏妃换了一件干净的衣裳。
苏妃没什么力气地任由他们折腾,不知过了多久,德昌帝才抱着孩子走到她的身边。
“爱妃,你看这孩子多可爱啊!先前你生产不顺利,朕一颗心始终悬着,知道你脱离了危险,才总算松了口气啊!”
苏妃慢慢睁开眼睛,却连更多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的目光落在襁褓上,眼中涌动起一抹温柔。
德昌帝随即说:“朕打算给孩子取名无殇,夜无殇,愿他一生平安喜乐,你意下如何?”
苏妃很轻地点了点头,没有什么异议。
“他是你历经波折给朕带来的孩子,朕一定会让他成为北雁荣宠于一身的皇子,不会让他受一点委屈的。”
不知想到了什么,德昌帝心里隐隐有了另一层计较。
但苏妃现在没什么精力,他就没有说更多,只是叮嘱她继续休息。
很快,北雁新的的皇子降临,皇上打算天下大赦的消息就传了出来。
苏妃在接连多日的休整之后,总算可以行动自如了。
她身上的力气恢复了些,便能有更多的精力来逗.弄孩子。
一想到这孩子的身体里,还留着苏家的血脉,她就有一种说不出的动容。
若是自己的父母还在人世,看到这般可爱的外孙,想必会相当开怀吧。
德昌帝对她的身世一无所知,只当她是令国公府的养女,特意让令国公夫妇入宫来,看望自己这个名义上的小外孙。
令国公夫人看着怀里小小的婴孩儿,脸上止不住的喜爱,一直抱着他在屋子里转悠,嘴里哄个不停:“殿下真乖,都不闹腾,真听话啊。”
连令国公这样过去驰骋沙场的铁血老将,见到夜无殇都油然生出慈爱之心,面上的笑意也多了不少。
德昌帝看到这一幕,趁机将令国公请到了书房去。
令国公见他这般行事,就猜到德昌帝是有什么话要跟自己说,便主动询问:“皇上可是有什么事要同老臣讲?”
德昌帝微微一笑:“朕方才看到国公对无殇的疼爱,心里十分欣慰。苏妃虽然是你们夫妇的养女,可你们对她的关心显然很重,苏妃能有国公府的支持,就不会孤苦无依了。”
不知为何,令国公的心中闪过一丝异样,面上还是一派从容。
但听德昌帝继续开口:“其实这几日,朕一直有个想法,刚好国公你在宫里,朕就趁此机会跟你商量一番。”
“皇上但说无妨。”
“令国公,我朝不能一日无后。此前朕想着,后宫之主应该让在宫中时间较长的妃子担任,而贤贵妃是从雍王府就跟在朕身边的老人了,朕考虑到她也是情理之中。只是此前嘉王府出的那一通闹剧,你应该也有所耳闻了。嘉王妃竟然是冒领了言家身份的柳珏,嘉王明知她有过还纵容下去,以致于她私下放走了周溯。这些事,都让朕对嘉王、对贤贵妃失望至极!”
听到这里,令国公已然猜到了德昌帝话里的意思。
他不动声色地问:“那皇上是想,再让其他人来成为新后吗?”
“皇后的人选,自然要从妃位的女子里挑选出。宫中的高位妃子统共就那么几个,除却贤贵妃,也就只有丽妃和苏妃合适了。”
令国公似有些为难:“苏妃娘娘深受皇上的宠爱,这自然是她的荣幸。只是她在宫里的时间毕竟不长,加上娘娘的性情寡淡,未必会喜欢处理琐碎的事务。便是皇上有心抬举,她也不一定能胜任。”
德昌帝没想到令国公会直接替苏妃婉拒了,他有些不满地反驳:“但是苏妃极其聪慧,只要她想做,定能做得好。何况她的背后还有令国公府,朝中的人看在国公府的面子上,也不会有什么异议。她又刚诞下皇子,是举朝的大喜事,功劳不俗,朕再给她晋位也是应该的。”
“可宫中不是还有丽妃娘娘吗?”
“丽妃?”德昌帝抿了抿嘴唇,他不愿承认自己还为之前夜无咎带兵入京的事情耿耿于怀,只能含糊地说:“丽妃也许久不过问宫中事务了,而且她的身体之前不大好,往后不一定能有足够的精力。不过朕倒是可以让她协理后宫,不至苏妃一人过度劳累。”
看这架势,德昌帝分明是在心里做了决定。
令国公忍不住想,要是夜无殇过几年大一些了,该不会直接被册封为太子了吧?
他轻叹了一声:“兹事体大,老臣不敢轻易置喙。皇上不如亲自去问问娘娘的意思,若是娘娘欣然应允还好,就怕她自己另有想法。”
德昌帝意味深长地看了令国公一眼:“朕知道,国公是一位重情重义的人,正是因为你一直不忘旧情,才会对殊王照顾有加。可萧老将军已经去世数年,人总要向前看。苏妃既然是国公府的养女,膝下又有了皇子,你也该替他们母子多考虑一些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