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夕满忍不住伸手捂住了脸,瓮声瓮气地说:“这件事非同小可,容我好好想清楚。”
宋佑有些着急的说:“趁着现在婚期还没有定,一切尚有余地,再耽误下去,你真想嫁到王府才反悔吗?如果你是担心和殊王悔婚之后没人娶你,那我、我发发善心,将你娶了去也不是不行!”
他这么说完,柳夕满和柳秋思齐刷刷地抬头看了过来。
宋佑有些心虚地吞了吞口水:“我就是说说而已,这不是想给她兜个底吗?”
柳秋思眯起眼睛,警告地看着他:“你小子,是不是对我家夕满动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才一直劝她不要嫁给殊王?”
宋佑一下子起身,脸色不自然地往外走:“真是好心没好报,你少给我扣帽子。反正我言尽于此,你们爱听不听吧!”
他一走,柳秋思笃定地说:“这小子绝对对你有非分之想,看来以后还要多防他一手。不过夕满,如果你真的不想嫁给殊王,其实宋家公子不失为一个好的成婚人选。”
柳夕满没有犹豫地摇了摇头:“我和宋佑绝无可能,三哥你就不要胡乱牵线了。但你们说的对,是时候该考虑我和殊王的婚约该怎么办了?”
很快,京兆府就将陈顺的口供整理好,在隔天的早朝上当众陈述。
京兆府府尹对德昌帝汇报说:“皇上,按照这个幸存者所说,我们还在乱葬岗找到了其他的尸体,一切都跟他说的完全相符,可见此人没有撒谎。柳四小姐的事就是有人恶意在京城中编排传播,背后之人担心暴露又肆意灭口,实在让人心惊!”
今日柳金成特意上朝,就是为了来给柳夕满讨个公道的。
听完府尹的话,他立马委屈地上前:“皇上,之前臣在军中缺席了早朝,就听说有大臣在议事时参了小女一本,还有不少人当众附和,将小女贬低的一无是处。如今种种都能证明,小女是被人陷害的,何其无辜!不知那些中伤过我女儿的大人们,可否为此事有所表示啊?”
德昌帝“唔”了一声:“此番的确是让柳四小姐和宗缘侯府受了极大的委屈,朕之后也打算请皇后出面,将柳四小姐召进宫来,安抚她一番。先前的确有一些爱卿说话过分了些,既然你们错了,就该向宗缘侯致歉。”
德昌帝这么一说,最先提出此事的谏官就不情不愿的上前,对柳金成拱手道:“宗缘侯对不住了,这件事是我没有了解清楚,听信了传言就误会了柳四小姐。在此对你们说声对不起了!”
其他人也三三两两地道起歉来。
德昌帝扫了一眼下方的夜无尘,见他站着不动,丝毫没有为那天所说的话感到后悔的模样。
他就做出一副严父的姿态管教起了夜无尘,德昌帝板着脸出声:“殊王,说起来你也有错!柳四小姐是你的未婚妻,可你对她全无信任,旁人说了几句你就跟着生出误会,还不赶紧同你未来的岳父赔个不是!”
柳金成听到这话,似是不悦地看了夜无尘一眼,甩了甩衣袖,阴阳怪气地开口。
“皇上,老臣怎么敢让身份尊贵的殊王殿下道歉呢?现在京城当中的人都说,这桩婚事是我们柳家舔着脸求来的,殊王殿下本就不乐意,他会不相信夕满,老臣也无可奈何!”
夜无尘语气无奈:“宗缘侯这么说,倒是显得本王忘恩负义了。关于柳四小姐这件事,是本王处理不当,有什么得罪之处,还希望宗缘侯多担待,不要跟我这个晚辈计较!”
“殿下是超品亲王,老臣怎么敢跟您计较呢?只是希望殿下的歉意是出自真心的,而不是因为皇上替我柳家做主,您就敷衍几句。您要真的想认错,倒不如亲自去跟夕满说。就殿下您之前的态度,她可没少伤心呢!”
看到他们逐渐针锋相对,龙椅上的德昌帝不着痕迹地扬了扬嘴角,还要故意出来打圆场。
“好了好了,你们日后就是一家人了,可不要因为这些小事就伤了和气。宗缘侯说的对,殊王啊,待下朝之后,你便亲自去一趟柳家,当面跟柳四小姐致歉,这是你应该做的!”
夜无尘皱眉推脱:“父皇,儿臣还有公务要处理,实在抽不开身!”
“朕让你去你就去,莫要再任性!”
所以下朝之后,夜无尘就“迫于君威”地来到了柳家。
一看到夜无尘是光明正大的从正门进来,柳夕满还有些不习惯。
她一路小跑地应了上来压着声音问夜无尘:“殿下,您怎么会这个时候过来?”
夜无尘自觉好笑,轻声说:“我是奉父皇之命,来向柳四小姐道歉的。毕竟在朝堂上,我这个未婚夫做得很不称职,惹得未来岳父大人不满,理当有所弥补!”
柳夕满“扑哧”一笑:“殿下这瞒天过海的本事,越发高明了。”
等两人回到房间之后,夜无尘才正色道:“但我是要说对不起,我终究没有查到背后害你的人是谁。”
听到他这么说,柳夕满有些困惑。
“皇上让您来道歉,您还真的道歉啊?这件事跟你又没有关系,在京城当中最恨我的人,无非就是那么几个。不是二房的人,便是王家的人。多行不义必自毙,他们早晚会有报应的。而且你看我的运气多好,我本来以为这件事处理起来会很棘手,没想到他们放走了一个漏网之鱼,反而让事情有了转机。”
说到这里,柳夕满感慨起来:“不过这背后之人还真是心狠手辣啊!听说散布谣言的人基本上都死绝了,且死相惨烈,不仅没了舌头,人都被丢去乱葬岗喂狗,不留全尸。可见替他们做事,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夜无尘本来还想告诉柳夕满实情,可她说起那几人的死状时,又分明觉得那些手段很是凶残。
因而话到嘴边,夜无尘又咽了回去。
他垂下眼眸,有些自嘲的想,柳夕满或许也跟昨日那个店小二一样,以为他是一个端方自持的君子吧。
要是让她知道,自己的未婚夫从来不是什么好人,手上不知沾了多少血,她会不会感到害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