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明太妃去见了德昌帝的事情,自是瞒不过太后的耳目。
太后特意过来找她,问她是如何打算的。
明太妃板着脸说:“今日我去见皇上,就是跟他说退婚的事情。皇上已经答应了,但前提是我得亲自出宫一趟,跟康家赔礼道歉。”
太后闻言挑了挑眉:“看样子,你已经跟舒怡说清楚了。她已然想好该怎么做了?”
“舒怡是个孝顺孩子,不会不顾我的死活。”
明太妃不情不愿地开口:“至于柳春深,本就对她情根深种,如今事关我的安危,他当然不能坐视不理。想必,舒怡很快就能劝服他。”
听到她这么讲,太后越发满意,甚至还心情颇佳地说:“给康氏的赔礼,哀家已命人准备好了,你既亲自登门,带过去就是。你放心,以康氏中人的脾气,他们不会为难你的。”
明太妃暗暗松了口气,太后没有阻拦就好。
只要她能顺利出了宫,见到孟家父子,他们没准真的能替自己解了蛊。
到时候,她就能不受这老妖婆的威胁了!
很快,明太妃就带着备好的厚礼出了宫,径直去往康家。
到了康氏的府邸,明太妃心里很是不踏实。
先前明明是她向皇帝和太后求了恩准,才促成了这桩婚事,人家这头答应下来了,也在积极地筹备,如今可好,反倒是她和舒怡翻了脸。
越想,明太妃就觉得一阵脸热,到底硬着头皮去见了康氏的长辈。
康家家主和康棣华的几个兄妹都在,听闻明太妃说明来意,除却康棣华之外,其他人的脸上都露出了震惊为难。
明太妃唉声叹气地摇头:“舒怡那个孩子,是被本宫给宠坏了。若是小打小闹就罢了,而今她不眠不休地要跟本宫作对,连绝食那样的昏招都想出来了。本宫真的拿她没法了,只能厚着脸皮来访,请求诸位的谅解。”
康家人虽然心里恼火,对于公主这样任性的行径很是不满,但到底没有失了礼数,尽量心平气和地答应了退婚,家主甚至还反过来劝慰了明太妃一番。
眼见说得差不多了,明太妃刚要动身离开,却被康棣华冷不丁地叫住。
“太妃娘娘,晚辈有些话,想要单独跟您说,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明太妃本就看康棣华哪哪儿都好,岂会拒绝,便跟着他去了别处。
她以为康棣华是最不高兴的,还想再解释几句,却听康棣华低声说:“您若是直接从康氏正门离去,行迹容易暴露,说不准会被人发现去了孟家。请随晚辈来,我已经将老院判和孟邵闻给请了过来。”
明太妃不由一怔,脱口而出道:“你竟然知道了?”
康棣华笑了笑:“晚辈和公主虽没有做夫妻的缘分,但做交心的朋友还是可以的。”
他一边说,一边带着明太妃从侧面一个无人问津的小门离开,不过走了两步,就到了一个偏僻的巷子里。
康棣华在巷子里一间门外扣了三下,里面不多时开了门,请他们进去。
明太妃尚有些发懵地入内,就发现里头竟已经有不少人了。
她所熟悉的老院判,孟邵闻,甚至舒怡和柳春深都在!
舒怡一见到她,就忙拉住她上前:“母妃,可算等到你了,孟老可等候多时了。”
老院判朝着明太妃行了一礼,明太妃乍见到这位曾在太医院当差多年的熟人,眼泪都快下来了。
“院判大人!”
“太妃娘娘抬举老朽了,如今老朽哪担得起院判这个身份。”
明太妃摇着头唏嘘道:“物是人非,物是人非啊!”
时间有限,老院判将一盘黑豆放在了她的面前:“太妃娘娘可以将这些豆子嚼咽下去。这是一种判别您是否中蛊的办法,以防太后会故意骗您。”
“好。”明太妃不再犹豫,抓了一把豆子到口中,用力地嚼了好一会儿,慢慢吞了下去。
老院判看着她问:“您可吃出了豆腥味?”
明太妃迟疑地回味着:“没有。”
老院判叹了口气:“我知道了,您应该真的中蛊了。这豆子是我特意挑选的,味道极其浓烈。一般人几乎无法忍受,可是娘娘吃了竟感觉不到味道,便是中蛊之兆。”
舒怡很是担心:“那该怎么救母妃?”
“有两种办法。简单些的,就是利用药物给娘娘催吐。那蛊物尚未发作,但只要在身体里,就定然有其实物,若是能将它顺利吐出来自是最好的。”
明太妃忙点头:“好,快让我试试。”
老院判已经准备好了炙烤后的干草配以瓜蒂等多种药末煎熬的汤汁给明太妃服下,明太妃连着喝了几大碗,果然一时撑不住,趴在木桶旁痛苦地吐了出来。
一般人见着这些秽物早就嫌弃得不行了,可老院判却仍能镇定自若地在其中查看了许久,但还是叹了口气:“没吐出来。”
明太妃漱了口,眼泪汪汪地说:“可我几乎要将胆汁都给吐出来了,那玩意儿竟还没出来?这可如何是好!”
柳春深则是想到了另一点:“是否还有第二种办法?”
“不错,第二种办法,应是万无一失,但娘娘少不了要吃苦头了!”
明太妃闻言赶紧说:“只要能活命,便是遭罪又如何?”
“老朽打算给娘娘动刀,将蛊物从您的体内直接取出来。”
除却孟邵闻之外,其他人都是一惊,孟邵闻温言安抚道:“此法虽痛苦,却能方便直接查看身体的情况。其实比起催吐,这个法子更稳妥。”
明太妃一咬牙:“好,有劳孟老了!”
很快,他们就来到后面收拾干净的屋子里,明太妃心知若要剖开皮肉,肯定得宽衣露体,换做过去她定是顾忌重重,可现在先帝都不在了,她哪里还需要在意这些,能保命就行了。
所以明太妃揭开了衣衫,忐忑地躺在床榻上,老院判亲自执刀,孟邵闻就在一旁打下手,还事先给明太妃服用了麻沸之物,令她不至疼痛难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