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溯惊得睡意全无,随即追问道:“这怎么可能呢?我虽然让你们一直盯着照王,也知道他和云河王来往密切,可他们毕竟只有封地上的几万兵士,便是两地加在一起,也不足畏惧,怎么会有胆量谋逆?”
“他们号称有二十万大军,那些兵士就像是突然之间冒出来的,让人没有一点防备。属下甚至怀疑,他们是将叛军以百姓的名头藏在了城池之间。之前有好几次,整个北雁境内的粮食收成都不多,却听闻照州收获颇丰,保不准就是他们在囤兵种粮。”
周溯神色凝重:“真是让人意想不到啊!皇上对照王和云河王,又不像对夜无尘那般防备,我们一直都在担心夜无尘忍受不了皇上的猜忌,会先一步动手,谁知竟是那两个聚在一起了。他们大军如今到什么地方了?”
“属下是在大军一有动作时就赶回京城报信的。还有人一路跟着他们的行军路线,暂时还没有确切的消息。但属下以为,他们想到京城,除了途中的几个小的城镇外,韵常郡和代州都是必经之路。”
说到代州,来人又连忙说:“对了,照王他们打了‘清君侧、振朝纲’的名号,对外宣称,代州和京城都被宗缘侯给掌握住,连皇上都被柳家父子给控制了。所以,他们势必要铲除柳家,搭救皇上。”
“宗缘侯?”周溯冷笑起来:“他们还真的会给自己找理由,宗缘侯就算真的有朝一日谋反,也不会是他自己反,而是要帮着我来谋求大业。照王和云河王想要现在就把这天大的罪名扣到柳金成的头上,岂不是在与我作对?”
“那公子,您打算怎么办?这件事是不是得先告知宫里,好让宫中派兵前去,镇压住他们!”
周溯声音沉沉地说:“等天亮之后,我就入宫一趟,先将这件事禀明太后,跟她老人家商议一番。另外,还得跟父亲说一声,他在靖州,距离照州封地比京城要近些,若是照王等人真的要攻打韵常郡,他也要早做准备。”
这一夜,周溯几乎没怎么睡,次日一早就进宫去了流云殿。
太后一见到他,就察觉到他的神色有些倦怠,便关切地问:“怎么了,莫非是遇到什么棘手的事情了?”
“太后,照王和云河王反了。他们举兵从照州出发,一路朝着京城而来,且他们号称有二十万大军,着实令人心惊。”
“竖子怎敢?”
太后啪的一下放下杯盏,眼底竟是怒气:“好一个夜无咎和夜平!难怪这几年,这两个人都蜗在封地里,鲜少回京城,竟是为了密谋这样的事。可他们怎可能有二十万大军?”
“只怕,是他们在暗中囤兵,瞒天过海啊!那云河王的岳家,乃是北雁赫赫有名的商贾大家,富可敌国,原本我还想着,他好歹是一个王爷,本不必娶商贾之女做正妻,偏偏他还是娶了。现在看来,说不定就是为了谋反准备!”
见太后沉思,周溯轻声询问:“这么大的事,我是否应该先去向皇上知会一声,让他早做准备?话说,照王的生母丽妃不是还在宫里吗,他竟是连亲生母亲都不顾了?”
“生母?夜无咎都有胆量谋朝篡位了,不就是打算要灭了他的父亲取而代之吗,一个杀君弑父的人,你还指望他顾及自己的生母?至于那个夜平,生母早就死了,更是肆无忌惮了。”
说到这里,太后又沉吟道:“这件事,你不必去特意跟皇上讲,你去说,他反而会觉得奇怪,为何你对照州的情况那般了解。你是文官,不要让皇上存疑。总之,他们大军动身,动静之大,迟早会有急报回京,怕是用不了几日,皇帝就该知晓了,到时再去找他不迟。”
“且就算朝廷知道了,也无需你做什么。叛军想到京城,得先经过韵常郡。韵常郡养了几千匹战马,主将又是宗缘侯的昔日旧友,怎么都能替宗缘侯抗衡一段时间。等叛军折损了兵力,再想破代州,比登天还难。”
周溯听太后这么说,也跟着冷静了下来。
“您说的是。”
果然,十多天后,就有多封急件送到了宫里。
德昌帝看完信上的内容勃然大怒,直接召见了柳春深和柳夏合入宫。
“这是濉城刺史送来的信,濉城毗邻照州,刺史听闻朕被你们柳家父子给围困了,照王和云河王这才带兵前来营救朕,何其荒唐!”
柳春深和柳夏合都被吓得不轻,接过信件一目十行地看完,只觉得目瞪口呆。
两人齐齐跪拜在地,柳春深拱手道:“皇上,这分明就是在诬蔑柳家。微臣几人和父亲对朝廷的忠心日月可鉴,父亲会去代州,也是因为您担心其他人经验不足,才让他临危受命前去管束,绝无任何异心。照王如今在天下人面前,给我们柳家扣上这样的罪名,我们冤枉啊!”
德昌帝重重叹了口气,亲自上前将他们二人给扶了起来。
“朕怎么会不知道,你们是冤枉的!也不知是有人给照王他们说了什么谗言,才会让他们这版糊涂。亦或者,是他们揣着明白装糊涂,为了谋反就颠倒黑白,想借着打压柳家的名头,来要朕的命呢!”
说到这里,德昌帝的眼里迸发着浓浓恨意。
“今日找你们过来,就是为了让你们早做准备。京郊大营的那些士兵,朕并非不知他们是何秉性。他们当中不少人,都出身优渥,娇生惯养,得亏了宗缘侯之前对他们严格,才能勉强立起规矩。但一旦真刀真枪地让他们去迎敌,只怕还是不行。你们兄弟要加强训练,让他们都警觉起来!”
“微臣领命。”
他们一走,德昌帝就怒气冲冲地去了风华殿,径直找到了丽妃。
丽妃一见到他,堆出一个笑迎了上来:“皇上,您怎么想着到臣妾这里来了?”
德昌帝冷笑道:“你生的好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