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柳春深不答，舒怡公主忍住难受说：“不知为何，我的脑中总是浮现出一些你与人打斗的画面，而我也在你的身边，我们像是遇到了很大的麻烦，你的身上还有很多的血。可我实在记不得更多了，我的头好痛啊！”
柳春深忙说：“您觉得头疼，就不要再想了。那些事……那些事远比不上您的身体重要。”
“所以是发生过的，对吗？”
柳春深不知如何应答。
舒怡公主盯着他：“我对你，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可本宫问身边人，她们只说你是宫中侍卫，与本宫常有碰面的机会，才会那么熟悉。真的只是如此吗？”
他苦笑了一下：“实际上，的确是那样。”
她沉默下来，柳春深轻声开口：“早些睡吧，今夜我会值守这院子的。”
宫中，太后挑眉问道：“照他这么说，舒怡没有想起来任何事情了？”
“是的。”嬷嬷恭敬地答复：“听他述说的情况，舒怡公主单独跟柳春深说话，也是公事公办，全然没有夹带私情。如果她想起来，定不会这么淡漠的。对了，他还说，公主提到康棣华的时候，称其为驸马。要是她真的恢复了，断不会在柳春深的面前，叫其他男人驸马呀！”
太后满意地点了点头：“不错，舒怡对康棣华一向不喜，也只有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她才愿意承认那是她的驸马。这么一来，哀家就宽心了。今日暗卫夜访公主府被柳春深发现了，之后的守卫定会严防，后面就不要再去了，以免落到他的手上。”
“奴婢省得。”
入冬的夜，寒风凛冽。柳春深身着玄色披风站在檐廊下，看着一轮圆月出神。
有侍卫走过来小声说：“首领，我们替换一下吧。你都守了好些个时辰了，该回去睡会儿了。”
“不用了，我守到天亮再走。”
房内，舒怡公主虽然已经睡下，却显得很不踏实，一直翻来覆去辗转反侧。
“柳春深，柳春深，你快救救我啊！”
“怎么办？我到底该怎么办！”
一个面目可憎的男人将她拖到一个小树林里，脸上写满了贪婪和欲念，分明下一瞬就要对她做出不轨的举动。
电光石闪之间，浑身是血的男人冲过来抱住了歹徒，可他自己却被一下下地踹着，像是随时都会死去。
“不，不要！”黑暗中，舒怡公主猛地坐了起来，大口地喘着气。
她的后背都沁出了一层冷汗，刚才那一幕，显然是一场可怕的梦境。
但是为什么，她会觉得梦境格外真实，竟让人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幻。
门外，有人很轻地敲了敲门，舒怡公主尚未从惊惶的情绪里出来，声音有些颤抖地问：“谁？”
“公主，属下刚刚听到您的喊声，有些担心。可是出了什么事？”
是他。
舒怡公主不自觉地下了床，走到门边，看到了一门相隔之外的身影。
她索性将门给打开，就对上柳春深担心的目光。
不过在看到她身上只穿着里衣的时候，他飞快地意识到了不妥，仓促转过头去。
舒怡公主看着月光下他的侧脸，只觉得一直有什么在冲击着她的思绪，忽然间，似有另一个画面一闪而过。
冷僻的宫殿深处，太后和一个年轻男子窃窃私语，不远处殿内祭拜的香火还未散去，天大的秘密藏匿在那里隐而不发。
舒怡公主倒吸一口凉气，突然伸出手拽住了柳春深的胳膊。
他费解地看了过来，就发现她吓得脸色都苍白了不少。
“怎么了？”
“柳春深，我好像，想起来了！”
房内，柳春深小心地将门给关上，确保附近没有其他人注意到这一幕，才敢单独走进来。
屋子里不敢点灯，舒怡公主的轮廓在黑暗中若隐若现。
“我想起来出事之前，看到过什么了。那天，我按照母妃的要求带了一些贡品去了泰明殿。”
“泰明殿？”柳春深有些印象：“是供奉逝者的地方。你是为了祭拜谁？”
“先帝在世时最早的那位太子殿下，太后的儿子，夜钦。我在那里不知是见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就单独留了一会儿，没想到却撞见太后和一个年轻官员在说话。我听到她说，那个人是夜钦的儿子。”
柳春深陡然一惊，脱口而出：“这如何可能？夜钦不是痴傻且走丢了吗。先帝找人探查过，确认他已经身亡。他那样的情况，怎么会留下子嗣？”
“我不会听错的。”舒怡公主都快哭了：“这么大的事情，我岂敢儿戏？太后带那个人前去，就是为了祭拜夜钦。偏偏被我撞见了，我还被他们发现了。”
柳春深瞬时联想到舒怡公主从亭子里坠落的事情，急切地问：“你被他们看到了？”
“我不知道，我当时第一时间跑开了。可紧随其后，就是我被人推了下去险些性命不保。我现在很害怕，那件事实际上跟太后有干系。”
看到舒怡公主惊慌无措的模样，柳春深轻柔地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抚她的情绪。
“别怕，别怕。不管是否跟太后有关，她眼下肯定以为你什么都忘了。既然有了线索，日后我们也能精准地应对了。”
他忍不住问：“你说的那个年轻官员，是否知道他是谁？”
舒怡公主按着眉心：“我应当是认得那个人的，可他的脸有些模糊，一时记不清了。”
看她这么痛苦的模样，柳春深心疼到极点。
“不要着急，慢慢想，总会想到的。先前认罪的人，是明太妃身边的宫女，如果真的是太后指使的，足以见得她在明太妃或者是你的身边安插了人，说不定不止那一个。”
舒怡公主咬紧嘴唇：“那个宫女此前根本没表现出异常，所以我对身边的宫人都不敢再轻信了。这件事，我要尽快告诉母妃吗？”
他沉声叮嘱：“先不要有任何动作，也不要跟府里的下人说你记忆恢复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