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柳家之后,柳春深直接将柳夕满给背着,一路将她送到了房间。
柳夫人则是提醒她:“你之前说太医给你开了药膏,在哪呢,快拿出来,我让茹月那丫头帮你涂抹在伤痛之处。”
茹月和茹媚替柳夕满将衣裳给撩开,就发现她的身上到处都有青青紫紫的淤痕。
柳夫人见着了,眼泪都快下来了:“怎么会摔得这么严重,这宫里的台阶也太打滑了,瞧着宫中上下金碧辉煌的,怎么也不知道将台阶好好修缮修缮,难道不怕伤了贵人吗?”
“此事错不在台阶,而是在那个王紫鹃。我跟她无冤无仇,头一回见面,她就那么用力地从后面推我,幸好我眼疾手快地拉着她一起下去。让她也知道,什么叫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柳夫人蹙眉:“真是奇怪,王家是文官,咱们是武将,又没有利益上的冲突。何况你们都是年纪相仿的小姑娘,一没争吵二没闹腾,她干嘛要做这么阴损的事情呢?”
“有些人就是这样,天生心黑手脏,这种人心里根本就没有道德良知!”
茹媚将药膏打开:“小姐,这药膏闻起来有一股清凉之味,是直接抹在伤处吗?”
柳夕满刚要点头,忽然又想起来什么,阻止她:“算了,还是不要用这个药了。你们去外头的药铺里帮我买一些活血化瘀的药膏回来吧。”
柳夫人见状十分奇怪:“你不是说,这药膏是宫里的太医给你开的吗?既然是宫中之物,肯定比民间的东西要好得多,干嘛退而求其次呢?”
“我不太放心,万一太医给的药也有问题呢。”
听到她的嘀咕声,柳夫人忍不住取笑起来:“夕满,你怎么活得这般谨慎,连太医都怀疑起来了?哪个太医敢有这么大的胆子针对你呀!”
“反正我就是不想用,防人之心不可无!要是药膏有问题,用上了出了意外,想挽救都难,还不如从一开始就选放心的东西。”
柳夫人神情微微敛了敛,她示意茹媚出去买药,随后又忍不住坐在了柳夕满的床前,拉住了她的手。
“夕满,不知为何,我发现自从到了京城,你就格外的谨小慎微。不仅在穿衣打扮上小心翼翼,其他方面也都非常注意,像是一直害怕别人会害你。娘亲知道,你是担心我们柳家的立场会因为殊王受到皇后和太子的针对,但你也不用这么束手束脚吧。娘亲可不希望,你失去往日的随性肆意!”
听到她这么说,柳夕满趴在床上,睫毛颤了颤。
很多话到了嘴边,又不知从何说起。
人为什么会害怕呢?因为经历过太多太多刻骨铭心的可怖的事情,想要忘记都难。
谁不想随心所欲地过完这一生呢,可她是死过一次的人,早已没有那样的资格了!
只是有些话说出来一定会让柳夫人担心,甚至伤心,柳夕满只好对她笑了笑答应下来:“知道了母亲,我不会束手束脚的!时候不早了,您快回去歇着吧,这里有茹月陪着我就好,反正很快茹媚就会将药给买回来!”
送走了柳夫人,茹月心疼且焦急地在屋子里来回走。
不过茹媚才刚出去没多久,肯定得过一会儿才能回来。
谁知,房门口忽然有人敲了敲门。
柳夕满和茹月对视了一眼,她提醒茹月:“你去看看。”
茹月将门打开,惊诧地发现门外站着的居然是夜无尘身边的侍卫,她张了张嘴,吃惊地说:“白侍卫,你怎么来了?而且前头怎么没有人通传一声啊?”
白礼压着声音说:“因为我不是从正门进来的,而是翻墙进来的,自然没有人通传。”
“翻墙进来的?”茹月吓了一跳,连忙问:“这好好的,你干嘛要翻墙呢?回头再被府里的人以为是家里进了贼,对你刀剑相向,伤着了怎么办?”
“姑娘放心,凭我的功夫,进出柳家还是不成问题的。柳四小姐在吗?这是我家殿下让我给她送来的融雪膏,对跌打淤伤可是有奇效的,快让你家小姐用上吧!”
屋子里,柳夕满扬声问:“茹月,发生了什么?”
茹月连忙将这药膏拿了过来对她说:“小姐,是殊王殿下身边的那位白礼白侍卫翻墙而来,他说这是殊王殿下给您的药膏,有利于您的伤。”
柳夕满一想到今天在宫里,夜无尘对她那番态度,明明错不在自己,夜无尘却认定是她走路不小心,宁愿帮着外人都不知道帮她,现在谁要他来假好心!
虽然柳夕满知道,自己得罪不起这位煞神,可她无端的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还有上次,她好心去给夜无尘送兰花,夜无尘也是一副爱理不理,甚至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
既然这样,她也不想总是这么没骨气了。
柳夕满赌气地拒绝:“我不要,你让白礼把这药膏拿回去。我已经让人去药店买其他的了!”
白礼在门口有些无奈地劝她:“柳四小姐。我们殿下可不会轻易给人送药,何况这药对您的伤真有好处,您要是不收,我不是白来一趟了?”
“又没有人叫你来,来就来了,还翻墙进来。这可是闺中女子的后院,让外人知道像什么样子?”
白礼暗暗叫苦,他也不想这么憋屈呀。
这不是因为柳家和殊王府都被太子的人给盯得紧紧的,真要是他以夜无尘的名义,光明正大的给柳家四小姐送药,太子一定会察觉到不寻常之处。
偏偏这位柳四小姐就是不领情:“反正我不要,你要是不拿走,也是放在这里白白浪费!”
听她这么讲,白礼叹了口气,只好将东西带回去交给夜无尘复命。
一回到殊王府,白礼就愁眉不展:“殿下,这柳四小姐死活不肯收,坚决让属下将药膏带回来,真是辜负了您的一片好心!”
夜无尘拿起装着药膏的玉瓶,意味不明的笑了起来。
柳夕满,可真是年纪不大、脾气不小。
“无妨,将瓶子收好,说不定她下次还能用上。”
“下次?”白礼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
这一次都没送出去,难道下次就能送出去了,而且这药可是活血化瘀的,殿下就不能盼着人家小姑娘一点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