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珏本来对丰郡王是很殷勤的,他的身份毕竟摆在那里,好歹是今上的弟弟,将他给笼络好了,说不定还能成为他们二房的仰仗。
可眼下,柳珏却觉得似有一道目光久久地落在自己的身上。
她心下一沉,试探地掀了掀眼皮,果然对上了丰郡王贪婪的眼神,察觉到柳珏的回望,丰郡王还咧开嘴扯出一个笑,意味深长地问:“早就有耳闻,说柳珏妹妹自小就才情不俗,被明太妃相中去陪舒怡读书。今日一见,果然秀外慧中啊!”
柳二夫人还没有意识到丰郡王的深意,只当他看中柳家,才连柳欣的妹妹都一并着重夸了。
她还在为丰郡王那一声“岳母”沾沾自喜”,按理说,侧妃之母可担不起他这位王爷如此称呼,但丰郡王毫不犹豫地这么喊她,岂不是说明,柳欣日后成为王妃大有希望!
“王爷快快请进,家中已经备好了茶水点心,您赶紧上座!”
柳阅和老夫人也已经候在了前厅等着,一看到丰郡王就献足了殷勤,反倒是柳珏不敢再上前一步,她心里生出一股古怪又恶寒的猜测,还不好跟柳欣以及柳二夫人明说。
这个老姐夫,怕是很可能又盯上她了,明明刚纳了柳欣这个侧妃没几天,他却能贪得无厌到这种地步,还惦记上了自己的妾妹,真是臭不要脸!
丰郡王坐在上首,吃了茶点后忍不住逡巡四周:“奇怪,怎么今日只看到柳家二房的各位,不见宗缘侯和柳大夫人一家啊?”
柳二夫人叹了口气:“王爷有所不知,这大房的人可忙着呢!我家大伯带着两个小侄子去了京郊军营,尚未回府。大侄子又在宫里的御林军当差,今日说是正当值。至于大嫂和她那个女儿,昨儿晚上就跑到山上寺庙祈福去了,现下还没回来,还请王爷见谅!”
说到这里,柳二夫人神色愈发黯然了起来。
“旁的人有公务就罢了,可大嫂和夕满又无事傍身,我们早早地就提醒过她们母女,王爷您今日会带着柳欣回府探望,大嫂作为整个府邸的主母,留下招待王爷您不是理所应当吗?可她听不得人劝,坚决要走,我们二房又哪敢做大房的主啊,再委屈也得咽下了。”
柳欣趁机说:“大伯母仗势不饶人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母亲何必介怀?女儿早就习以为常了,在府上受些欺负倒是无所谓,就是连累王爷身份这般尊贵都受到冷待,女儿实在是心疼王爷!”
说完,她的眼眶红了起来。
丰郡王当下恼火了:“原来宗缘侯的妻女这么不懂规矩?来日等本王入了宫,一定要跟皇兄好好说道一番,让宗缘侯从严管教她们!”
听他这么说,柳二夫人正合心意,随即讨好地说:“不过大房不懂规矩,我们二房是不会冷待王爷您的。王爷第一次来柳家,可一定要好好参观参观,不如就让欣儿带着您四处走走吧?”
谁知丰郡王还把注意打到了柳珏的头上:“岳母,欣儿这些天在府上没少操劳,本王有些舍不得她再多走动,累着自己。何况她一直念叨着想家,想必有很多话要跟岳父岳母说的,不如……就让柳珏妹妹带本王到处看看吧?”
这下,柳珏彻底断定了自己的猜想。
连柳欣都觉得古怪,忍不住多看了柳珏一眼,她还没来得及开口,柳二夫人已经殷切地说:“好啊,我也很想念柳侧妃了,巴不得跟她多说会儿话呢。珏儿,带王爷参观的任务就交给你了,你可要将王爷给好生地照应妥当了!”
柳珏恨不得将自己这个没眼力的母亲给数落一顿,怎么会有眼皮子这么浅的妇人,帮不上忙就罢了,还犯蠢地将另个女儿也往火坑里推。
柳珏快要被柳二夫人给气死了,偏偏眼下她还没有借口推脱,只能硬着头皮陪着总丰郡王走出去,但不忘将自己婢女给带上。
有其他人在,多少能起到约束的作用,希望这个老色胚能稍微守点礼数,不要见着有姿色的女子就蠢蠢欲动,惹人嫌恶。
但丰郡王都特意将柳珏给拉出来了,又怎么会轻易地做“君子”,所以在柳家院子里闲逛的时候,他就时不时地凑到柳珏身边,手还装作不经意地碰到柳珏的手指,吓得她全程都提心吊胆,想方设法地避让。
“柳珏妹妹年岁也不小了,定了亲没有啊?”
听他这么问,柳珏勉强挤出一个笑:“回王爷,我尚未定亲。”
“你姐姐既然都出嫁了,下一个也该轮到你了。如珏儿这么美貌的女子,可不能随随便便许个家世寻常的人家,须得高门大院,才配得上你啊!”
说完,丰郡王兀自地勾了勾嘴唇,他这番言语神态,让柳珏后背都沁出了一层冷汗。
怎么办,他们二房人微言轻,皇上根本就不看重,或许说根本就不在意。
柳欣都随随便便地被指给了丰郡王当侧妃,万一丰郡王再求到宫里去,皇上觉得再多一个女子入王府伺候他这个弟弟也无关紧要,当真让他得逞了,那她这辈子就完了!
不行,绝对不能如此!
柳珏暗忖道,这丰郡王看来并不是看中柳欣的什么才情,就是贪念年轻女子的容貌而已。
否则他又怎么会初初见到自己,就生出了歹心。
而放眼整个柳家,所有的小姐当中,容貌最是上乘的人分明是柳夕满!
以前柳珏不屑于承认这个事实,还总要在心里诟病柳夕满空有容颜但没脑子。
可这个瞬间,一个荒唐的念头在她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要是让丰郡王看到柳夕满,以他的贪色本性,一定会被柳夕满给吸引住!
若是暗中做点手脚,将柳夕满推给丰郡王,真闹出了什么丑闻,柳夕满肯定不可能再顺利嫁给夜无尘。
反正那位殊王殿下对柳夕满一向厌恶,是不可能将她放在心上的,他应该是巴不得退婚才是,真要是因为柳夕满出了状况退了婚,殊王府绝对不会追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