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周溯对夜无尘还真是关注啊!
想到夜无尘的处境,柳夕满摇了摇头,竟有些同情起他来。
她的这位未婚夫啊,还真是众矢之的,处处树敌呀!
柳夕满想着想着,微微蹙起眉头。
皇上也好,周溯也好,他们这些人会如此在意夜无尘,皆是因为夜无尘的背后有不容小觑的萧家军。
能让他们这般忌惮,可见萧家军的势力之大!那既然这样,前世夜无尘明明倍受打压,为什么迟迟不反,反而是等到周溯先一步颠覆了德昌帝的皇权,夜无尘才带兵攻打皇城,砍了周溯的脑袋,镇压住了这些乱臣贼子呢?
不对,这其中一定有更深的缘由被她给忽视掉了!
柳夕满再也坐不住,直奔柳金成的书房,找到了柳金成。
“父亲,我有事要问您!”
柳金成看到柳夕满的神情凝重,先是一愣,而后连忙问:“有什么事你说就是了,但是夕满,你可不要吓唬爹呀,看你这样子怪叫人担心的。”
柳夕满双手撑着桌面,到底将心中的疑虑给问出口了:“父亲,殊王殿下的背后,是不是有极大的萧家势力?萧老将军虽然死了,但是朝廷中有不少的武将都是他过去的手下,他的影响力肯定还在吧?”
“这是自然的。上次我就同你说过,连令国公作为萧将军的副将,都能被封为国公爷,可见他们当时在外打仗,立下的功劳有多大!别说是现在的皇上,就是之前先帝在世时,对萧将军也是尊敬有加。不然你以为皇上为什么对殊王殿下一直有猜忌、怀疑,说白了,皇上也是担心殊王的兵权太大,会威胁到皇权。”
柳夕满沉吟道:“那如果,殊王想要颠覆皇权呢,父亲觉得,以他能动用到的兵力,可否足以达到这一目的?”
听到柳夕满这么问,柳金成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摔到地上。
他紧张地四处看了看,又小跑过去将书房的门“啪”地一下给关上。
柳金成回过头,有些责备地看着柳夕满:“你这孩子,怎么什么话都敢往外说?这要是传出去,可是杀头的大罪,别说是我们家担不起,还要连累到人家殊王的!”
柳夕满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压低了声音说:“父亲莫怪,我只是觉得好奇才会由此一问。您就跟我说说吧,夜无尘如果真的想造反,他有没有这个实力?”
柳金成无奈地看着她:“小祖宗,你这脑子里每天都在想什么,这种事情你也敢想!怎么,殊王妃的位置你还觉得不够吗,如今竟是惦记上皇后娘娘那一国之母的位置了?”
“我没有这个意思,我是因为察觉到皇上一直对夜无尘暗中打压,现在明面上他是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可谁知道时间一长,皇上会不会暴露本性,更加摧残夜无尘。我既然要嫁给他为妻,日后自然要和自己的夫君荣辱与共,一同进退,这才想了解清楚,心中好有个最差的准备而已。”
柳金成叹了口气:“你呀!”
他凑到柳夕满耳边笃定地说:“那你爹我就跟你如实说了吧,只要不是山穷水尽的地步,殊王他是绝对不可能造反的!”
柳夕满心中一惊,脱口而出:“为什么?”
“你当萧家军是什么样的存在?萧家几代忠良,乃是国之脊梁!这背后,可不仅只有萧将军一人的显赫功劳,还有那么多将士的为国忠心、清白声誉!殊王能够调动萧家军是一回事,但要利用萧家军来谋朝篡位,万一败了,就会让萧家军过去的功德美誉,毁于一旦!所以不到走投无路,生死攸关的时刻,他是不会拿他外公和手下几十万将士的名誉来做赌注的!”
听到这里,柳夕满如拨开云雾般,一下子参透了这其中的真谛。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怪不得夜无尘即便手握重兵,也没有自行将他的父皇取而代之。
而是要等到周溯先一步颠覆了德昌帝的皇位之后,夜无尘才以判处乱军的名义发兵,使得他手下的将士们出师有名。
这么一来,灭掉了周溯这个废帝,他再执政就名正言顺,无人可以诟病了。
北雁的朝臣还有百姓,还要因此感激夜无尘和萧家军为国除害,将北雁从水深火热中给救出来。
这样的部署,也就更能成全了萧家军的忠义清白!
柳夕满伸出手,疲惫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一时间,她竟觉得进退两难,命运怎么会跟她开这样的玩笑呢?
前世她轻信了周溯,也间接地将柳家的势力转移到了周溯的手上。所以才能帮周溯造反,一步步助他登上皇位。
同样的,谋朝篡位也给了夜无尘出兵的理由,使他可以除掉周溯,执掌政权。
那要是这一世,她对周溯避而远之,周溯没有柳家这个巨大的助力,会不会就无法和从前一样将德昌帝从皇位上给拉下来,自己取而代之?
那夜无尘还能让萧家军出师有名吗?
看到柳夕满惊疑不定,甚至有些痛苦的表情,柳金成连忙问她:“夕满,你怎么了?”
“没事,我没事。我就是觉得太难了!”柳夕满的眼中渐渐染上了一层薄泪,她有些哀伤地开口:“父亲,人活着为什么会这么难呢?”
“这是什么话?莫非你是听为父说殊王殿下不会走上造反的道路,你心中感到遗憾不成?傻孩子,你还是太年轻,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啊!为父在军中,常听到人说一句话,‘一将功成万骨枯’。你想啊,成就一个将领的丰功伟绩,尚且需要那么多手下兵卒前仆后继地牺牲,何况是帝王?”
柳金成的语气一下子变得格外沉重:“孩子啊,改朝换代,那可是要很多很多人以生命为代价的。若是在位者没有犯下不可饶恕的亡国之罪,那任何人,哪怕是能力再卓越的人想要坐上皇位,都会因此罪名加身,是名不正、言不顺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