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氏只好说家里孩子在长身体,一会儿就饿了,见他时不时还咳着,又身子单薄,想到他给他们家的这一块地,以及他最近的遭遇,孙氏有些心软。
“去家里吃一点儿吧,都是一家人,别客气。”
在孙氏的劝说下,云远志同意了,提着锄头从菜地里与孙氏一起出来,没想在门口遇上了钱芳。
钱芳已经站这儿好一会儿了,基本是孙氏一进去,她就看到了。
看着两人同进同出的样子,她心里恨得不得了,眼神紧紧地盯着云远志,“你果然对大嫂有异心,真是恶心,你对得住你大哥么?你对得住我么?”
钱芳一生气,就想打人,尤其打云远志,但这一次云远志没有退缩,面色淡淡地看着她,说道:“都跟你没关系了,我已经跟里长说了,等你妹妹嫁出去,你就回娘家去吧。”
“不可能。”
钱芳咬牙切齿。
孙氏皱眉,严声道:“父母不在了,理该长兄如父,长嫂如母,二弟的婚事,我一直没有说什么,但是今日我不得不说句公道话。”
“你现在住的这院子,是云家的,而二弟与你,已经不是夫妻,你管不上他,也没理由在这儿住下去。”
“至于你刚才说的那些难听的话,钱氏,你最好自重,在石头村里,还是讲理的地方,不是你随便撒泼的地方。”
钱氏不听到孙氏的话还只恨着云远志,一听到孙氏的话如同点燃的炮仗,上前就要甩孙氏的耳光,哪知看着柔弱的孙氏,却一点儿也不含糊。
她身子轻轻一让,钱氏收势不住,往前一扑,砸在门框上。
云远志却将锄头往地上一放,严肃的说道:“我明天就去衙门走一趟,里长说的话你已经不听了,那就咱们公堂上见。”
云远志也没有再回大房的院里吃午饭,而是提着锄头走了。
钱芳原本砸痛了的额头这会儿在听到云远志这话后,一脸的惊恐,都要忘记了这疼痛,她不可思议的看向孙氏,问道:“我们这夫妻之间的家事,也能告到公堂上去?”
孙氏面色淡淡地开口:“这不是夫妻之间的家事,你跟他不是夫妻了,这是民间百姓的纠纷,是可以告到公堂上去的。”
孙氏这话可把钱芳给吓到了,“我不要上公堂,我打死也不上公堂。”
钱芳跌跌撞撞的捂着脸跑回院里。
孙氏推门进去,将门关紧,就见二儿子从东屋出来,孙氏脚步一顿,问道:“你二叔说告到公堂上去,是你出的主意?”
知子莫若母,云哲点头,孙氏颇为无奈,“看来也只有这个方法吓吓她了。”
这钱芳最是泼辣,跟她讲道理那是不可能的。
阳城里,有不少人传出消息,今年的夏税比往前的夏税要提前半个月征收,听说是前头边关告急,等着这一批粮食。
具体是不是这么一个情况,大家伙的也不敢肯定,毕竟县衙门前的告示还没有出呢。
云英还在想着怎么赚钱时,就听到了这么一个消息,心瞬间冷下来,她地里种的红薯种晚了些,按着夏税的时间,就未必能赶上,现在还提前半个月,那如何是好。
云英三人翻山下来,在地里转了一圈,随手拔出地里的红薯一看,一棵底下有好几个,却个个只有手指大,现在挖出来,太浪费了。
再说就这么小小一个,挖出来也抵不了这四百亩地的夏税。
云英心头沉重,三人回来时,都是心事沉沉的。
梁忠诺说道:“实在不成,咱们用钱买豆子,抵了夏税再说,我现在手头存了三十两银子,你们手上有多少,都拿出来。”
云英感激的看向梁忠诺,她盘算了一下,家里应该存了有六十几两银子了,但是相较于这四百亩地,这点儿银子哪够。
梁忠诺想了想,接着说道:“要不,咱们去河道上,还有城外找一找走商,要是能说动他们做成生意,咱们就请人一起帮着做,赚上一笔大的。”
云英倒是不担心这麦芽糖的手艺被人学了去,她担心眼前的夏税,不过梁忠诺这法子不错,眼下正是农闲之时。
只要能接到生意,她能请到人帮忙。
三人做好了决定,这就下了山,一路跑回石头村。
先做几袋吃点,糖豆、酸甜的纸包糖,还有纯麦芽糖,都准备了小袋,一人带一些,明天就开始四处推销,寻找走商。
第二天三人就出发了,在寻找走商的同时,也打听哪儿有便宜的麦子收,这样他们的生意才利润高。
孙氏看着三个孩子忙碌的样子,已经知道是什么原因,乘着三个孩子出门做生意,她交代好二儿子别出门,这一次她换上新衣,提着竹篮子,也出门去了。
自打上一次小钱氏成了吕乐寒的妾室后,她就再没有去过山间的竹屋,正好山上的野果也没有了,她便不再出门。
眼下两个多月过去了,不知道那竹屋还在么?
孙氏越是隔着竹屋近了,走得就越慢了,心头也越发的纠结。
女儿这四百亩地必须得保住,那是他们一家的根本,也是她将来的底气,而不是像前一世那样。
孙氏想到前一世的事,心头越发的坚定了,走得也快了些。
站在曾经的老树下,远远地看着前头的竹屋,竹屋仍旧在,但屋前再无那匹黑马,也没有熟悉的身影。
原本还提着心的孙氏,这会儿却反而难过起来,他不在呢。
孙氏还是走到了竹屋外,她提着竹篮站在门口,却见门口落下的一层灰,好久没有人来过,她在企盼什么?
她是不是要入城一趟,求吕乐寒将夏税的时间延长一点点,哪怕是让地里的作物再长大一些也好。
可是一想到他的发妻,还有刚入门的小钱氏,她就没勇气入城。
正犹豫间,屋里忽然传出一把声音:“可是长玲?”
孙氏错愕,连忙回身就要跑,没想竹屋的门打开,一身青衣长衫的吕乐寒站在门口,他还以为自己是幻觉,没想到真的开门就看到了孙长玲。
“你跑什么?”
吕乐寒的声音里透着一丝喜悦,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语气没了往日的威严。
孙氏只好停下脚步,回头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