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一点上,齐予是知道的,落到云家人手中,总比落到何硕手上的强,在京城那几年,没少帮何硕做事,比如给他的妾室下药,不得生子,以此来博正夫人吴氏的欢心。
可何硕好色,妾室太多,好在没有庶子女出生,正妻吴氏倒也就默认了。
云哲自打吃了齐予给的药,终于有了起色,脸色不再苍白,走路不再气喘,不得不说这江湖圣手的医术果然如传说中的,妙手回春。
入夜,小院书房,云英翻看帐本,这是作坊里记下的,经去年的丰收后,云英私下里收了不少豆子,她榨好的豆油,准备往阳城各间食铺推销。
而地里种植的油菜也已经绿油油一片,等入夏有了收成后,榨出的菜籽油更香,而这个时候她在阳城卖油的局面也打开。
吕文智开始做杂货铺的生意,她就做油生意,只要比荤油便宜,能家家户户吃得起了,她的生意就成功了,而榨油可是技术活。
若不是李邑给她的人,身契还在手上,她不打算将这手艺随便传出去。
看着帐本上的销量,她很满意。
第二日云英要出门时,梁忠诺找她来了。
做手艺后的梁忠诺与以前有了很大的变化,不再像以前那样嘴油,什么话都说。
两人在小院相见,梁忠诺看着这香气扑鼻的花园,感叹道:“英子住这儿挺好的,眼下在城里,生意更好做了。”
“只是有一事,我很有些奇怪。”
云英疑惑的看向他,问道:“何事?”
梁忠诺想了想,说道:“我前不久看到李府的幕僚令先生两次,一次他与吕文智在鎏金酒楼吃饭,另一次……”
梁忠诺看向云英,似乎有些犹豫,但还是说了出来,“就是三日前,我见你作坊的管事辛无与令先生见面,在一家酒肆的角落里,当时我同师父一起去送货,正好约在这间酒肆,瞧着两人不是初次相聚。”
梁忠诺话里有话,云英听明白了,三日前,不正是作坊管事辛无送帐本来的时候,他见令贤是什么个意思?
“忠诺,你可听到他们说什么?”
云英一脸认真的看向他。
梁忠诺摇头,“我与师父坐得远,是无意中瞥见,再说要是坐近了,想必辛无也会发现的。”
那的确是了,当时作坊还是梁忠诺在管着,辛无不过是里头一个作工的仆人。
“你现在连榨油的手艺都交给了辛无,你手可就没有方子了。”
梁忠诺颇有些无奈。
云英笑道:“不必担心,不过就是些手艺而已,辛无是李邑送给我的人,我相信他。”
梁忠诺也没有再多说什么,随后问了云英的打算。
云英打算将油生意遍布整个澧阳郡,一但生意做开,谁也取代不了,不怕吕文智学着做。
梁忠诺很赞成,只是临走时,他看了云英一眼,说道:“英啊,我大概是要成婚了。”
云英听后面色震惊,连忙看向他,见他并没有多高兴,关切的问道:“为何你提到成婚,却并没有多高兴,新娘子是谁?”
梁忠诺仰头一叹,说道:“为了我师父,他做的主,我从小无父母,师父是我跪拜过的,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师父的手艺要做大,我就必须娶她。”
梁忠诺显然不想再多说,转身就要走,云英生了气,说道:“人活着就是要让自己开心,你明明不愿意,为何要坚持,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以前的你,天不怕地不怕,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我看杨老不是这样的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不将话说清楚,云英是不准他走的。
然而梁忠诺摆了摆,抹了一把眼角,却是疾步走了。
云英立即去了大哥院里,她叫大哥云城去一趟梁忠诺的家里,好好打听一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阳城卫宅里,吕文智已经多日不曾过来,今日过来,也是给母亲和妹妹送家用来了,只是才到主院外,垂花门外的婆子便是神色慌张的将他拦下了。
倒是有趣,这么些年,还没有哪个下人敢拦他的,吕文智越发觉得不对劲,心头莫名涌出奇怪的想法,莫不是母亲在院里养外男?
吕文智一想到这儿,便是右手一拂,推开婆子就大步进去了。
婆子见拦不住,赶紧先吕文智一步入院报信,然而吕文智紧随而来。
内室里,大白日的卫宝丽与何硕睡在一起,这会儿听到婆子的禀报,吓得赶紧起身穿衣,何硕也是惊了一跳,刚披上外衣,还没有系好,吕文智就闯了进来。
看到床边站着整理衣裳的何硕,又见床幔里卫氏的身影,吕文智眼都气红了,上前就抓起交椅砸向何硕。
有着大肚腩的何硕身姿不太灵敏,闪躲不急之时,交椅砸在了他的头上。
何硕怒了,骂道:“不孝子,老子也养了你这么久,怎得还打老子起来。”
这话更是令吕文智发狂,敢自称他的老子,看不弄死他。
好在卫宝丽匆匆从床里头出来,衣裳不整的将儿子拦下了,向儿子恳求着。
吕文智见状,甩开破烂的椅子,盯着抱在一起的两人,咬牙切齿的说道:“我现在终于明白,父亲就该休了你,原来对不起的人是你,亏得我还帮着你,你真不配。”
吕文智看着何硕这臃肿的身材,呸了一口:“恶心。”
吕文智转身要走,何硕也呸了一口,说道:“怎么着,老子还养了你这一年,敢如此无理,你不配读圣贤书。”
吕文智一听,一双血红的眼睛盯向何硕,吓了他一跳,“我自己在阳城做的生意,从来没受用过任何人的东西,至于她,她已经肉偿了,你还想怎么样?”
这话直接刺向卫宝丽的心坎上,原本就身体不好的卫宝丽忽然就翻了白眼,口吐了白沫,将两个男人都吓了一跳。
请来阳城大夫,一个个直摇头,何硕沉着脸骂了吕文智一通,吕文智站在一旁没有说话,看着床上一动不动的母亲,他异常的冷漠,但也没有马上走。
后知后觉的吕青怡到这个时候才来,看到床边的何硕,她也是惊了一跳,但很快明白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