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坐在一旁的云英却是惊呼出声,“这……这是江湖圣手?”
吕乐寒点头。
云英明明记着那次在亭里看到的江湖圣手不长这样啊,那会儿是白净的中年男子形象,长相普通,但显得清爽干净。
而眼前的这位,感觉年纪上又要老上几分,还有胡渣,完全是两种形象,两个人呀。
云哲解了云英的困惑,说道:“这不是他的真容,他易了容,可惜有一个破绽。”
云哲话落,众人皆看向他,便是吕乐寒也没有想到这个孩子如此聪明,在农家庄户中有如此聪慧的人真是不多。
这一下江湖圣手也不急着给他看诊了,反而若有所思的盯着眼前的青年男子,随后问道:“什么破绽?”
云哲哈哈大笑,若有所思的看着江湖圣手,竟将他看得有些不自在,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易容手段是不是真的破绽。
没想云哲说道:“破绽就是,你太过于自信,如此心态,总有一天会马失前蹄,落人陷阱。”
这话好熟悉,当年江湖圣手初入京城之时,就有一人这么说过他,而后成了他的主子,操控着他。
这是江湖圣手一生中最大的败笔,从此失了自由,还得为主子东奔西走,没想十年过去,他再次遇上一位青年人,竟然如此说他,对这种人,他还是心有余悸的,莫名对这眼前的青年有了惧怕之意。
吕乐寒听明白了,也哈哈大笑,欣赏的看向云哲,说道:“年纪虽轻,攻心术不错,三言两语能点拔人心,不错,不愧是我女人的儿子,竟是如此的聪明。”
云哲毕竟不及弱冠,被长辈夸了,心里还是有份窃喜,但面上不显,可那眉眼展开的样子,就知道他心情不错。
云英也发现了,忽然觉得孙氏的婚事能成了,二哥一定会同意的。
江湖圣手把脉的时候,所有人都静了下来,面色也严肃起来,都看向他们,如此聪慧的人,却从小就有病根,出门吹风久了,都会病上一场,从小到大汤药不断,也真是折磨人。
半晌后,江湖圣手收了手,有些犹豫不定的看了云哲,像是做下了某种决定,起身向吕乐寒行了一礼,说道:“齐某有话与云二公子细说,可否借一步说话?”
吕乐寒看向云哲,见云哲起了身,于是同意了。
就见江湖圣手跟云哲一同进入东屋,随手还将门窗关上了。
无人知道他们在里头说什么,云英盯着东屋,提着心等着。
半晌后,两人从东屋出来,江湖圣手向吕乐寒行了一礼,说道:“吕大人,当初咱们的约定就不做数了,现在我与这位云二公子另有约定,他的病能治,但他必须办好我要求的事,方能开始诊治。”
吕乐寒听后,脸色有些不好看,问其他们事,然而当事的两人都不说,江湖圣手无奈道:“知州大人是知道我的规矩的,既然云二公子已经答应了,显然是他做得到的。”
原本吕乐寒答应了江湖圣手的条件,那就是江南的粮草,这个条件往大里说是狠法的,但吕乐寒还是答应了。
得不到皇商之位,就把控住江南一带的粮草管控,吕乐寒有些同窗在江南执政,再加上吕家的人脉,这事他是办得到的,但总归受控于人。
眼下江湖圣手放弃如此好事,反而与云哲达成诊病条件,难不成有什么条件比这江南的粮草管控还要厉害,可他不过是个庄户。
吕乐寒担忧的朝云哲看去一眼,云哲却是神色平静的说道:“此事我能办到,您放心。”
倒是不排斥这个继父了,吕乐寒心头欣慰,也对这孩子另眼相看。
孙氏也是松了口气。
随后江湖圣手又给云城把了把脉,而后又在他头顶按了按,问了一些往事后,说道:“若要治好他的病症,得开颅取异物,方可治愈。”
这话一出口,可把孙氏给吓住了,云英也是惊了一跳,她立即看向他的药箱,心想着,这时代的医术手段能有多厉害,还开颅做手术,也太可怕了。
然而他的药箱里分好几层,她根本无法一眼看出来里头放的东西,唯有那一套银针很细,也很光亮,然而这算什么。
吕乐寒却握紧了孙氏的手,不想她担忧。
然而即使是这样,江湖圣手还未必会出手呢,得看二哥云哲能不能完成他的条件方可。
此事暂时搁置下来。
今日是喜庆的日子,云英和孙氏在厨房里忙活,而大哥二哥却出门去请村里的族老们还有里长一起过来吃饭,有一个见证。
孙氏是没有娘家的,只有婆家,所以二哥云远志也是要请来的。
然而去请的时候,云远志一家三口却是去城里了,还向里长放了话,云家二房的田产和房屋都打算卖了。
里长云河过来时,就提到了此事,云英内心低咕,她父亲生怕孙氏改嫁将田产带走,还将家产地契给了二叔。
现在倒好,二叔一口气将家产全部给卖了,那里头还有他们家的田地呢,真是不管不顾了。
倒是孟氏在一旁提醒了云英,多半是今日看到她母亲改嫁的事,才生出这心思的。
云英郁闷,二叔这心地也太狭窄了,她娘入云家做童养媳就是个错误,不该是她喜欢谁就嫁给谁么,小小年纪一饭之恩就扣住了她一辈子。
她守寡这么多年还得替他们云家守着不成。
孟氏又私下里问云英,要不要将二房的田产全部买下来,毕竟也是云家的祖产,莫落到了别人的手上。
云英却是摆手,她是要买地,但二房的地绝不买,不然将来他们在城里混不下去了,指不定还要求她将地还回来。
孟氏见她不打算买,也明白了她的意思,这事儿的确不好说,这么全部卖完入城,也真是敢做,没给自己留后路。
午饭时分,在云家院里摆了三大桌,好酒好菜的上了桌,而桌前的众人却无人敢动筷子。
眼前坐着的可是澧阳郡知州大人,可是他们百姓的天,什么皇上皇亲国戚,那都隔着他们好远,反而眼前的这位地方的天,才是掌握他们生死和未来生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