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占孟拱河谷后,下一站就是缅北最大的城市密支那。
从新平洋到孟拱,中国军队的进军路线几乎都是从南向北,这一路上都是崇山峻岭,茂密丛林。而从孟拱到密支那,进攻线路改成了从西向东。密支那位于一个略有起伏的小平原上,周围也没有高山峡谷。
来到了密支那,就等于来到了缅北平原。从密支那向东200里,就是中国云南的腾冲。
打回老家,近在咫尺。
当时,守卫密支那的,是18师团114联队一部、56师团146联队一部、工兵12联队一部,共约5000人,最高指挥官是56师团步兵指挥官水上源藏少将。他和18师团那个屡屡给部属写信,屡屡被中国军队缴获的步兵指挥官相田俊二是同一个级别。尽管水上源藏少将是密支那级别最髙的指挥官,但是实际上的指挥权在丸山房安大佐手中。因为丸山房安所在的114联队,人数多于水上源藏带来增援的146联队。
进攻密支那的部队,有美军一个团,中国军队第30师88团、89团、90团,中国军队第50师149团、150团,中国军队第14师42团,总兵力约有11500人。这七个团不是一次性进行攻击的,而是渐次加人,最初攻击的,仅有美军一个团和中国两个团。
从部队番号中能够看出来,中国军队都是刚刚从国内运来的战士,尽管他们在中国战场也屡有斩获,但是缅北是一个完全不同的战场,完全不同的环境。所以,攻方军队伤亡较为严重。
攻方的最高指挥官是史迪威,直接在前线指挥的先后是麦里尔、鲍特纳和维塞尔,鲍特纳,就是那个屡屡被孙立人和廖耀湘证明他不会打仗的中国驻印军参谋长;这个美国佬攻不下密支那,又换了一个美国佬指挥,依然毫无进展,史迪威环顾左右,再无合适的美国佬,这才把战场指挥权交给了新一军军长郑洞国,郑洞国沉着老练,步步为营,终于攻占成功。
郑洞国在《中国驻印军始末》中这样写道:
7月6日,我到前线视察,深感各部队肢着不动,徒延时间,因而决定在7月7日发动全面进攻。此次战役,前后换了三个美国指挥官,他们既不了解中国士兵的特性,又不信任中国军官;命令时常变更,任务指示也不明确,下达命令之前,对实施所做的时间不做考虑,且常陷入分割使用兵力的错误。
郑洞国在抗日战场上奔赴多年,对于作战很有一套,在反攻缅北中,一直是新一军的军长,可惜他一直被史迪威边缘化,不给指挥军队的权力,因为史迪威担心他功高盖主。
密支那战役历时三个月,中国军队损失6670人,美军损失2207人,击毙日军2300人。其中,美军有980名是因病离开了战场。经此一役,美军那个团元气大伤,再也无力战斗,此后退出了缅北战场。
密支那战役是整个缅甸战役中,中国军队以多打少,却伤亡远大于日军的一场战役。这是第二次缅甸战役中,唯一的一次中国军队伤亡超过日军的战役。
中国军队中作战经验丰富的新38师和新22师都没有参战。没有参战的原因是,史迪威认为他依靠手中的美军一个团和中国军队刚刚空运来的六个团,足以攻占密支那。
密支那战役打得极不顺利。它以顺利开始,以不顺终结。
在1944年4月下旬和5月上旬,中国驻印军派出了三支部队:第一支是攻打加迈的新22师,第二支是攻打孟拱的新38师,第三支就是攻打密支那的中美混合先遣突击队。
现在,加迈和孟拱都被占领了,密支那这边情况如何?
在第一次入缅作战中,因为日军56师团千里奔袭,抢占了密支那,切断了中国远征军的回国之路,十万远征军被迫进入野人山,结果四万战士再也没有从荒蛮的大山中走出来。
这次,还是中国远征军,还是日军56师团,再搭上18师团一部分,还是在密支那,中日双方要展开一场血战。中国军队,要雪第一次缅甸战役之耻;日本军队,要雪胡康河谷和孟拱河谷之耻。
孟拱河谷激战正酣,密支那的日军明白中国军队早晚会来,他们深沟高垒,等待着新一军出现在他们瞭望的视线里。
然而,新一军没有出现,曾经杀声震天的缅北战场出现了短暂的寂静。
寂静预示着更大的血战在酝酿。
日军不知道就在他们的视线之外,就在密密层层的阳光无法穿透的密林里,中国军队和美国一支名叫“劫掠者”的特种部队,在悄然靠近密支那。
攻击密支那的先遣部队分作三路纵队,悄然向密支那进发。之所以要兵分三路,是担心有哪一路在迂回穿插中与敌人遭遇,被击溃或者被剿灭。这样,即使有两路遭遇不测,还是有第三路会赶到目的地。
资料中记载,中美混合先遣突击队于1944年4月28日秘密从胡康河谷的大克里向密支那进发,一路披荆斩棘,跋山涉水,所走的线路是亘古荒蛮,完全没有人类生活足迹的原始丛林,他们人手一把砍刀,在密密的丛林中开路而行。遇到江河拦路,全体人员又要凫水过去。为了避免日军飞机发现,他们白天潜伏,夜晚出行,而与外界的一切联系方式又全部中断。他们就像一群野人,彻底消失在了缅北原始森林里,也与外界彻底断绝了联系。
这一路上,因为路途艰险,这三路先遣队又不得不用双手和膝盖在热带雨林中爬行,每天仅能行走八公里,而且,在途中的雷班和丁克路高还与日军发生了激战。
日方的资料和后来的战事证明,日军一直不知道有中美军队在偷袭密支那,所以,在雷班和丁克路高与中美激战的日军,估计是全部阵亡。
中美混合先遣突击队出发后,史迪威一直在焦急地等待。奇袭密支那,应该算是史迪威在缅北战场上直接指挥的第一次战役,也是史迪威一直看重的加拉哈德团第一次参战。史迪威很想证明自己,也想让这支美军证明他们。
16天后,焦急不安的史迪威终于等到了突击队发来的信号,告诉史迪威说他们距离密支那仅有两天路程,然后信号又中断了。又两天后,突击队接近了密支那以西约一公里的飞机场,史迪威又收到了时间短暂的信号。
最先到达密支那机场附近的,是第2纵队的第50师150团,团长黄春城带着全团战士,切断了密支那和孟拱之间的公路,然后,率领战士们向机场纵深秘密进击。
第二天凌晨,美军飞机出现在了密支那上空,对着这座缅北最大的城市狂轰滥炸。三小时后,第50师150团和第30师88团的战士们跃身而起,向完全不明就里的日军发起凶猛一击。当时,机场的日军茫然失措,惊惶万状,他们正在吃早餐,完全不知道中国军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仅仅过了四小时,密支那飞机场就被占领。
清理机场后,共计击毙日军48人,俘虏一人,缴获重机枪四挺,步枪11支,而攻方阵亡21人。
随后,美军满载着武器、弹药、给养和增援部队的运输机与滑翔机,在密支那机场不停地降落。密支那的日军望着天空中蝗虫一样的巨型飞机,目瞪口呆,他们又一次深深地体会到了,原来仗还可以这样打!
中美联合先遣突击队兵临城下,中国驻印军乘着飞机跨越战争尚未结束的孟拱河谷和暗无天日的原始丛林,源源不断地来到了密支那城外,日军苦心经营了两年的防线此刻形同虚设,荡然无存。面对突然伸至胸口的刺刀,日军连伸手阻挡的机会也没有了。他们只能退缩在密支那城中防守。
先后空运来密支那的中国军队有:
5月17日下午,第30师89团大部。此前,89团在英帕尔一带布防。
5月18日,89团剩余部队也空运至密支那。
5月19日,第14师42团空运至密支那。
7月25日,第30师90团也空运至密支那,该团是一个刚刚组建起来的新兵团。
密支那机场被攻占几小时后,史迪威带着30师师长胡素、50师师长潘裕昆飞抵密支那机场,同行的还有12名战地记者。第二天,世界各大报纸的头条都是“盟军奇袭密支那”。
英国人一直骄傲地认为,没有大英帝国的帮助,中国人是无法占领密支那的。缅甸是大英帝国的属地,没有兵力占据绝对优势的大英帝国的军队参与,仅有几万人的中国军队是无法攻占缅甸的任何一座城市的。而现在,中国人居然兵临密支那,丘吉尔大为恼火,他怒气冲冲地致电责问英国东南亚战区盟军总司令蒙巴顿:“他们是怎样在密支那从天而降的?你对此有何解释?”
奇袭密支那,被后世称为战争史上最大胆的行动之一。
日军在密支那城里和外围修建了上千个掩体,每个掩体里有一个日军,在没有接到命令的时候,日军是不能走出掩体的。在一些重要地段,掩体与掩体之间还挖掘有壕沟,可以互相增援。在每一道十字路口,日军都用钢筋水泥修建有工事,工事下连有长长的甬道,甬道的尽头是掩蔽部。工事外有交叉火力,除了配置机枪外,还配置有狙击手。远征军没有攻到近前时,工事上只有一个瞭望哨;而远征军冲进距离工事仅有几十米的地方时,掩蔽部里的日军才会冲到射击位置。
日本防卫厅防卫研究所战史室所编写的《缅甸作战》中记载,因为18师团官兵多为北九州的矿工出身,他们在密支那建成了两处地下指挥所,能够经受飞机重磅炸弹的轰炸;在第一线构筑了很多单兵掩体,并在其上覆盖马口铁板,防止火焰攻击,而每个士兵必须携带竹筒和管子进入掩体,以防轰炸时被埋在土内窒息。想来,这两处指挥所,应该是水上源藏少将和丸山房安大佐的。
守卫密支那的日军最高指挥官是水上源藏少将,他接到的是“死守密'支那”的命令。而给他下了这道命令的,则是日军33军的“豺狼参谋”辻政信。辻政信,这是一个以残暴和冷酷而著称的日军参谋,也是第二次世界大战时期最有名的日军参谋,他生吃战俘的器官,极度膨胀自负。他是诺门坎战役的实际指挥者,也是巴丹死亡行军的实际操纵者,还是一个畅销书作家。他写的丛林战小册子《只要读了就能贏》是日军在东南亚作战的“圣经”,他在战后写的战争纪实《潜行三千里》和《十五对一》曾经风靡一时。这个人看起来似乎很了不起,实际如何?他的上级东条英机认为他“言过其实,不可大用”。而山本五十六更直接称他是“上蹿下跳的小丑”。
水上源藏在带着增援部队进入了密支那后,就一次次向33军司令官本多政材建议:“放弃密支那,保存实力。”可是,辻政信却认为密支那必须坚守,并一次次越俎代庖,向水上源藏下达死守的命令。其实,水上源藏是清醒的,他明白,面对中美军队上万人的进攻,面对每天头顶上蝗虫一样的飞机和动辄就像冰雹一样轰击的炸弹,死守密支那徒劳无益,只有死亡一种结局。
然而,既然33军司令部让坚守,那么水上源藏也只能坚守,他别无选择。
密支那战役是中国远征军这一路上最难打的一场战役。
当时恰逢雨季,阴雨连绵,密支那成为了水乡泽国,日军以逸待劳,躲在干燥的掩体里等待远征军,而远征军踩着泥泞的道路向前强攻,有时一天仅能推进几百米,而且很多时候,进攻的部队都是在齐膝深的泥泞中行进。到了夜晚,日军又爬出掩体抢夺白天丢失的阵地。
战争处于胶着状态,双方都死伤惨重。郭建新当年是50师150团的上尉军需官,他后来回忆说,在密支那战役中,担任主攻的150团牺牲率高达三分之二,一个营牺牲的就有300人。150团有14个连长参战,最后只剩下了五个,九个都牺牲了。
据资料记载,50师150团在进攻火车站的时候,“由于补给不济,通信为敌炮摧毁,联络中断,又无空中与炮火支援,致使第二营和第三营伤亡各级军官46人,士兵623人,少校团副宋公侠也在指挥战斗中阵亡。尽管粮弹已尽,但官兵们仍坚持与日军肉搏厮杀,最后只得突出重围退守火车站附近,火车站得而复失。日军伤亡亦在500人以上,战斗相当激烈。来不及突围的150团剩余官兵,被日军围困于火车站附近,拼死与日军白刃格斗,与进攻日军相持达旦。”
当时,指挥攻打密支那战役的是麦里尔准将,因为久攻不下,史迪威又用鲍特纳替换了麦里尔,然而,鲍特纳还不如麦里尔。鲍特纳专横跋扈,对中国军官极不信任,不去前线,坐在后方的指挥部里,仅凭前方的情报,随意指挥,一意孤行,让攻城部队造成了更大的伤亡。
史迪威无奈,却发布了一道更加错误的命令:前线的中国军队分别由各师师长直接指挥,尽快攻下密支那。
这样的一道命令,让攻城的各部队缺少协作,各自为战,更难以形成攻击力。
鲍特纳给攻城部队造成了极大伤亡,史迪威又让一个名叫维塞尔的美国人指挥,但是,依旧打不开局面。这时候,史迪威环顾左右,已无美国人能够胜任这一攻城任务,只好把指挥权交给郑洞国。
郑洞国改变战术,步步推进,不急于求成,而且注意步炮的协同作战,让伤亡大大减轻。
《密支那攻防战》是当年被报刊广为转载的一篇文章,里面有这样一段文字:
新编30师参谋主任唐泊三上校认为,以血肉之躯去硬拼不是办法,于是创造了一种活动的堑壕战。报载我军开凿地道,进行隧道站,其实不是;而是沿密支那城周围挖掘无数三条平行的蛇形堑壕,向敌阵前延伸。在每条深达五尺堑壕的前端三面堆放活动沙袋,一面向前推动沙袋,一面挖出泥土,掩护前进;在堑壕里设有若干轻机枪射击点,每点布置射击手、弹药手、预备射手各一人。这三条平行的堑壕火力可以互相支援,逐渐向前推进。
等到接近敌阵时,将手榴弹捆在长约两丈的竹竿前端,安装导火线。使用时先点燃导火线,待手榴弹将爆炸时,就送进敌阵地的枪孔里,消灭敌人。这时活动堑缘继续向前延伸,逐战逐进,由点的攻击进而到面的占领。
看了这段文字,让人感觉到攻打密支那真难啊。
攻城战士像拔钉子一样,一个一个消灭掩体和工事里的日军,一寸一寸地向前进攻。7月18日,终于攻进了密支那市区,双方开始了逐巷、逐屋的争夺。8月2日,日军被压缩到了城北最后的阵地,但是,水上源藏少将带着1200名日军还在负隅顽抗,据险死守。
当天晚上,50师师长潘裕昆组织敢死队夜袭,老华侨寸世祖主动来到50师师部,他说他熟悉密支那的街巷,愿意冒死带着敢死队前去。
成立敢死队的消息传出后,50师仅存的将士们纷纷请战,就连师部的伙夫、马夫、勤务兵也请求一战。150团少尉排长崔复生从外面回来,得知敢死队人员已经大大超额,放声大哭,坚决要求把自己算进去。最终,敢死队由104名战士组成,由师部参谋处副处长李大同中校担任队长。
这支敢死队的装备是,每人一把冲锋枪,手榴弹十余枚,分为15组,每组一挺轻机枪,掷弹筒多个。
凌晨3时,敢死队在老华侨寸世祖的带领下,避开日军的工事和掩体,直插日军后方。当时,由于激战竟日,日军疲惫不堪,即使敢死队从距离敌人仅有一二十米的巷道通过,日军也毫无知觉。两小时后,敢死队来到了设伏地点,剪断了日军电话线,躲藏在残垣断壁后,李大同中校向50师师部发出信号。
几分钟后,埋伏在前沿阵地的50师枪炮齐鸣,杀声震天,日军从睡梦中惊醒,仓皇抵抗。敢死队突然从后方杀出,手榴弹和爆破筒雨点一般地掷向日军,全心全意正面迎战的日军还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就纷纷倒下。
在中国军队的两面夹击下,日军无险可守,只得弃城逃跑。围攻密支那的各路军队穷追猛打,一直把残留日军追到了伊洛瓦底江边,一部分日军被远征军击毙,一部分日军抱着竹子和木头跳进了江水中,身体藏在竹子和木头下面,企图逃命。远征军战士对着竹子和木头的下面扫射,水面立刻就冒出了一股血水。一股股血水汇集在一起,染红了伊洛瓦底江面。这样的射击,日军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要还手,就会被淹死;不想被淹死,就无法还手。
中午,远征军打扫战场时,在一棵树下看到了水上源藏少将,他面朝东方,跪在地上,手中拿着一把手枪,太阳穴被洞穿。而丸山房安大佐得以逃脱。
这两名日酋是如何逃离密支那的?日本《缅甸作战》对密支那战役最后的场景是这样写的:连续8月1日到3日,在炮火掩护下,在水上少将和丸山大佐指挥下,主动乘木筏将妇孺、重伤员生存有望者,渡至伊洛瓦底江东岸热带丛林中。到伊洛瓦底江东岸后,水上少将拔枪自戕。
水上源藏和丸山房安撤走后,城北还有一股日军,负隅顽抗。这股日军,就是掩护水上少将和丸山大佐撤退的那股日军。中国军队组织敢死队,乘雨夜摸上高地,猛攻这股日军,终于全歼该敌。
至此,长达85天的密支那战役终于结束。
此刻,远在锡兰的史迪威将军在当天的日记中写道:“密支那来电——终于攻克,谢天谢地,这个世界再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
此役过后,史迪威被提升为美军四星上将,达到他职业生涯的最高峰,与著名的巴顿将军比肩。
写到这里,还有一个问题,中美军队有绝对优势的兵力,绝对优势的武器,为什么没有全歼密支那的日军?
造成这个结果的原因是,进攻的一方“围师必阙”,在围攻密支那的时候,故意给日军留条后路,让日军能够沿着伊洛瓦底江的方向撤退,以减轻进攻一方的伤亡。可是,日军一直坚守密支那82天,到了最后的关头,才决定使用这条逃生之路。而当水上少将和丸山大佐已经带着伤兵撤到了伊洛瓦底江东岸,中国军队才发现守城日军逃跑了。
奇袭密支那,本来是史迪威设计的一步绝妙的好棋,可是由于美军指挥官的瞎指挥,把奇袭战打成了持久战,造成了密支那战役中进攻一方的重大伤亡。
密支那战役后,中国远征军趁着雨季进行整编,新一军一分为二,分为了新一军和新六军,新一军下辖新38师、30师,军长孙立人;新六军下辖新22师、14师、50师,军长廖耀湘。
现在回头来看中国驻印军作战史,觉得有很多极富戏剧性的因素。有人说,历史是由很多偶然造成的。这话很有道理。
当中国驻印军在蓝姆伽训练丛林作战的时候,日军认为缅北暂无战事,就准备回头对付滇西的抗日力量。当时,中国军队第54军36师等部队在滇西从事游击战,让日军56师团焦头烂额,屡剿不绝,日本南方军决定派遣驻扎在缅北的18师团增援滇西的56师团,一举肃清这些游击部队。
1943年10月13日,日军精心准备的对腾冲北部的扫荡行动开始了。而此前,18师团114联队被调到了滇西战场。
第二天,也就是1943年10月14日,筹划良久的新一军突然大举反攻。新38师率先杀入野人山,日军一路溃逃。
所以,在中国驻印军早期的于邦战役等一系列战事中,只有日军18师团的55联队和56联队在抵挡,没有见到114联队。此时的114联队,还远在滇西。要去增援18师团另外两个被打得满头疙瘩的联队,极不容易,山高水长,行动不便。
没有任何资料证明,当时新一军得知了18师团因为抽调兵力去滇西围剿36师等游击部队,而致使防线空虚,才进行反攻的。10月14日大举反攻的日期,是蒋介石、史迪威和孙立人反复斟酌而最后敲定的日子,他们确定这个日期的时候,并不知道日军会提前一天抽调兵力在滇西围剿。10月13日的围剿日期,也是日本大本营和南方军反复斟酌而最后确定的日期,他们做梦也想不到,就在他们撅起屁股围剿滇西的时候,新一军会在他们的屁股上捅一刀。
日军派往滇西的114联队在得知18师团遇袭后,又千里回援,疲于奔命,结果,不但没有挽救18师团,自己也在盂拱河谷被新一军吃掉了。
114联队失误,导致18师团覆灭;18师团覆灭,导致缅北战场失败;缅北战场失败,导致滇缅公路和史迪威公路连成一线;中国抗战的生命线恢复,使中国得到大量美援物资;中国得到大量美援物资,军队战斗力大大增强,日本的末日来到了。
决定战争进程的,几乎都是这些偶然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