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彩凤在旁瞧着毓麟,心中也在思想,这个文弱书生怎样陷身匪窟,被他逃走出来,也非容易啊。
毓麟等窦氏的话便问窦氏道:“你们到曾家村去,有何贵干?”
窦氏说道:“我到曾家村去拜访曾氏弟兄,因为我们要找寻昆仑女首侠方玉琴,听人说女侠常在曾家的,所以到他家去探问消还不曾请教官人姓名,不知官人是哪里人,可认得曾家村?”
毓麟闻言,不由笑出来道:“原来二位就是女侠玉琴时常说起的,难得相逢,可谓巧极。你们要到曾家村去找寻曾氏弟兄,我就是曾毓麟······”
窦氏不待他说毕,十分惊异地说道:“你就是曾家的二官人么?那么女侠玉琴可在你们府上?”
毓麟摇摇头道:“她早已离去了。”
宋彩凤不觉在旁说道:“唉!玉琴姊不在府上么?我们跑来跑去,总是找不到她,缘悭之至了。”
窦氏也道:“我们已白跑了一趟关外,不想这遭又走了个空,那么大约她到昆仑去了。”
毓麟答道:“是的,还有个姓朱的少年,是她的师兄,他们先后离此,听说是上昆仑去的。”
窦氏顾着彩凤道:“那姓朱的想必就是双刀客朱大常了,我们现在要不要赶上昆仑?但是这路程不是太远了些么?”
说时,面上露出失望的样子。
毓麟道:“二位既已到此,舍间曾家村也相隔不远,可否请到舍间去盘玩数天?我们久闻二位英名,思慕得很,今日相见,真是幸事,何况二位对于我又有救命之恩,务请屈驾前去一叙,二位风尘劳顿,也该稍事休息了。”
窦氏母女见毓麟态度诚恳,说话温和,就点头答应。
毓麟遂牵着马陪着窦氏母女回转曾家村来,薄暮时候已到了曾家村。
见村口的碉楼大门,早已紧闭,碉楼上站着五六个团丁,正向下面注视着走来的人。
毓麟到得碉楼下,使向上叫喊道:“请你们快快开门,我是曾家的曾毓麟,从匪宿逃回来了。”
上面的团丁听得出是毓麟的声音,便下来开了门,让毓麟等三人入内。
一个团丁见了毓麟,笑嘻嘻地上前询问原由,毓麟答道:“说来话长,我们以后再谈罢。”
于是,毓麟便引导着窦氏母女走到自己的门口。
只见门外也站立着五六个团丁,手中各举着兵刃,十分威武。
一见毓麟回来,大家都很欢迎,纷纷问讯,毓麟略答数语,走进大门。
早有家人瞧见,连忙进去报告喜信。曾翁老夫妇和梦熊夫妻正在内室坐着谈论营救毓麟的事,听得毓麟的消息,喜出望外,一齐争先恐后地奔出来。
毓麟见了父母,连忙上前拜见。曾翁夫妇大家握着她的手,心里悲喜交集,滴出泪来。
曾翁先问毓麟道:“儿啊,昨天我们自从你失踪后,把我们急得几乎要死,现在你怎样回来的呢?”
梦熊也在旁抢着说道:“老二,幸亏你回来了,不然我们这位老爹爹的性命也要跟你一齐送去了。这两位是谁?怎会跟着你回家?”
说着话,一手指着窦氏母女,两只眼睛却滴溜溜地向彩凤瞧个不住,张开着嘴哈哈大笑起来。
毓麟便道:“待我先来介绍你们相见,然后再将详细情形告诉。这二位就是女侠以前提起的虎牢关的窦氏老太太和宋彩凤姑娘,我幸亏遇着了二位救星,方才能够平安归来。”
曾翁夫妇和梦熊等听了毓麟的话,且惊且喜,一齐向窦氏母女申述羡慕的私衷,窦氏母女谦谢不迭。
大家分宾主坐定,下人献上茶来。于是毓麟又将自己从车中被谎陷身盗窟讲起,直到农家乘机偷逃枫林,被敌所厄,窦氏母女拔刀相助,击退女盗,细细说来。
当他说到枫林中的一节,梦熊等都代他捏把汗,曾翁夫妇齐向窦氏母女道谢,曾母尤其感激入骨,握着宋彩凤的手说道:“小儿此番若没有你们母女二位相救,恐怕归不得家乡了,二位恩德不浅。
而宋姑娘以女子之身,却能有精通的武艺,难能得很。想起以前方姑娘留居寒舍的时候,夜半忽逢盗劫,多亏她一人将盗杀退,保得平安,后来小儿毓麟被大盗劫到一个地方去,也幸亏方姑娘前来,闻得惊耗,冒着危险,搭救出来。
这样重大的功德,使我们一家老幼永远不会忘记的了。现在宋姑娘和方姑娘一样美貌,一样绝技,正是江东二乔。无分轩轻,无怪二位和方姑娘是同道了。我也感想到一个人生在这种乱世,真不可不有些防身本领。
像方姑娘和宋姑娘等,虽然都是女子,而能有高深的武技,所以天南地北,任凭你们来来去去,有恃无恐,而且能够相助人家的困难,得个侠义之名,令人羡煞。
我家大儿虽也懂些武艺,却是不够事。次儿又是个文弱书生,偏偏那些狗强盗与我死命做冤家,几次前来缠扰不清,真是可怕之至。”
说着话,瞧着宋彩凤的面靥。
窦氏却说道:“多蒙老太太夸奖,我女虽然习得一些武艺,但是哪里习得到方姑娘呢?我们此来,也是想寻找方姑娘的。”
梦熊道:“他们是到昆仑山上去了,听说他们也要来找你们,还有那位姓朱的,说是女侠的师兄,不知究竟和她有什么关系,怎样如此影踪不离,十分亲密呢?”
说着话又呵呵地笑将起来。
窦氏道:“我们也闻得方姑娘的师叔余观海说过,他们要到虎牢去找寻我们的,可惜彼此不巧,大家白跑一趟。至于那个朱,正是她的师兄双刀客朱大常,帮着她去寻找仇人,代复父仇的。
且喜闻得人说,方姑娘已在白牛山手刃仇人之胸了。方姑娘仁孝侠勇一身兼全,可算得天地间的奇女子。”
毓麟闻言,不由微喟。
梦熊忽对毓瞬说道:“老二,女侠是不会来的了。这位宋姑娘真是不错,我劝你不要错过了啊。”
毓麟不防梦熊发起傻气,乱说八道起来,不由面上一红。
幸亏窦氏母女还没有注意梦熊的说话,也不知女侠的前一回事,连忙接着说道:“是的,我已见过宋姑娘的武艺和女侠不相上下,所以我特地坚请他们二位到此,共商御盗之策。”
曾翁道:“昨天晚上我们久候你不归,连忙差人到柳庄去探听,方知你并未前去,柳家也无人来接。
显见得是外人无中生有,设此诡计,将你骗去,其中自然凶多吉少,急得我们一夜没有安睡。
今天早上四出探寻,又发现了团丁的死尸,知道你必然遇见了盗匪。
听说在野猪山新近有盗匪的踪家,所以我就差曾福,将我的书信送到天津杨参将那里,请兵剿匪了。
杨参将以前和我有过交情,这地方也在他管辖之内,他必然派兵前来的。
等他到了,我们可以一同前去将盗匪扑灭,永除后患。此刻不必打草惊蛇了。”
毓麟道:“既然父亲请杨参将派兵前来,这也很好,因为那边的盗魁方出外,我们只要把村庄防守住就好了。”
大家这样谈谈说说,不知不觉也有好多时候。
毓麟道:“我们不要只顾讲话,忘记了肚皮,他们二位远道前来,腹中想已饥饿,我们快些预备些酒菜,代二位洗尘。”
曾太太笑道:“不消你说得,方才我已吩咐女仆到厨房里去关照小三子端整了一桌丰盛的酒菜了,此刻想已安排好。”
曾母正说着,屏后早闪出一个女仆,对曾太太说道:“老太太,酒席已摆在后面花厅上了。”
曾翁便首先立起,邀请窦氏母女走到后面花厅上,大家坐定。
曾太太和她媳妇宋氏先敬过酒,窦氏见桌上摆满着精美的肴馔,便对曾太太说道:“我们是不会客气的,所以到此搅扰,家常便饭已是很好了的,老太太何必这样客气呢?”
曾太太说道:“我本来不欢喜客气的,这一粗肴浊酒,聊表敬意而已。”
毓麟也说道:“窦太太说不会客气,那么我们也不必多说客气闲话,且请用酒。”
一边说,一边提起酒壶,向窦氏母女二人杯中斟酒。
且说道:“我蒙二位热心救援,说不到什么报德。此刻先要奉敬水酒一杯,聊表我一点儿感谢之心。”
当他斟到宋彩凤的面前时,宋彩凤连忙双手托着酒杯,等到毓麟斟满了,一边放下,一边对毓麟带着微笑说道:“曾先生叫我们不要客气,那么自己为何如此客气呢?”
梦熊听了,拍手笑道:“这位宋姑娘说的话真是爽快!老二,你该罚酒一杯。”
说罢,不由毓麟分说,便代他斟满一杯酒,毓麟也只得带笑说道:“我该罚的,我该罚的。”
言罢,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将空杯对宋彩凤照着说道:“我已罚了,请姑娘和窦太太也领情一喝罢。”
于是,宋彩凤又笑了笑,和窦氏举起杯来,把酒喝下,也回敬各人一杯。席间大家闲谈时,常要讲起女侠玉琴,因为大家都惦念着她呢。
席散时,曾氏婆媳掌着灯引导窦氏母女到内里一间客室中去睡眠。
室中陈设精美,正是女侠昔日下榻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