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折盘旋而上,走了几十步路,听得水声潺潺,前面乃是那条又阔又深的山涧,横阻去路。
乐山、乐水轻轻一跃,早已过去,云三娘、玉琴也跟着越过润去,惟有景欧,眼瞧着急湍奔流,无法飞渡。
双刀客朱大常笑着对他说道:“不要慌,我带你过去。”
遂后,将景欧一把提起,夹在胁下,耸身一跃,早跳过了那山涧。转身又穿过山洞,从峻险的石蹬走上去,方才到得碧云崖。
天风吹人欲倒,景欧到此便觉得天地的伟大,宇宙的神秘,一切俗念早已消尽。
双刀客朱大常指着前面的黄墙头对景欧说道:“到了,到了,这便是碧云寺,一明禅师卓锡之处。你能到得此间,煞非容易,可谓有缘。”
此时景欧只觉得十分兴奋,乐山、乐水前引,一齐走入山门。
玉琴瞧着两旁四大金刚神像和弥勒佛,与以前一般无异,又走到大雄宝殿,忽然廊下跳出一头巨獒,要咬景欧,幸亏乐山呵斥住。
此时,有几个火工见了云三娘、双刀客朱大常、玉琴等人都走上前叫应说:“禅师正在后边忘机轩中等候了”。
乐山、乐水把行李放过一边,同着众人走到里面的轩中。
一明禅师正焚香默坐,一见众人到来,掀髯大笑,起身相迎。
双刀客朱大常、玉琴见了禅师,先拜倒在地,禅师一边将他们扶起,一边和云三娘相见,便问景欧是谁?
景欧便向一明禅师拜倒,告诉自己到山上来的意思。
云三娘在旁也代他介绍,一明禅师笑道:“我自收得玉琴为徒弟后,好久不收弟子了。现在你既然如此诚恳,我就破格收取,大约你天性纯孝,必能造就。”
景欧听了,又向禅师拜谢。
禅师便请大家坐下,对玉琴说道:“自从在山东和你别后,又已好多时候,你也较前长成许多,难得不忘记我,重到这里来,且闻你大仇已复,可喜可贺!双刀客朱大常帮着你做了不少侠义之事,可谓良伴。”
说到良伴时,捋着银髯,向玉琴微笑。
玉琴只是低头不语。
云三娘把大破天王寺的情形,以及自己伴他们到此的经过,一一告诉,禅师只是点头。
向双刀客朱大常、玉琴二人询问一二。
双刀客朱大常、玉琴二人小心翼翼地对答。
谈了一刻,云三娘又问起虬云长老,一明禅师道:“他却很好,深居简出,一心修道,其他的什么事情也不管,比起我进步得快了。”
于是,又引他们去见虬云长老。
虬云长老不喜多谈,见了他们,也很淡漠,没有几句话说,众人也就退出。
到晚上,一明禅师端整一桌素筵,为云三娘洗尘。
双刀客朱大常、玉琴、景欧、乐山、乐水五人在旁侍宴。
席间,云三娘谈起峨眉派怎样作恶多端,且和自己的昆仑一派有仇视之心,怨仇渐结渐深,说不定将来要有一番大大的冲突。
一明禅师叹道:“金光和尚为人尚好,剑术也很高明,可惜他收的门徒都非善类,反而有累于他。并且他又容易听信人言,所以坏了名声,不知自省,而怨恨人家,有何益处呢?”
云三娘又将双刀客朱大常、玉琴二人订婚的经过告知禅师,问他赞成不赞成?
禅师哈哈笑道:“好将秋水昆岗剑,长伴瑶台碧玉琴,我也早有此心,既然师妹做了大媒,作主代他们订了婚,那是最好没有的事了,我当然十分赞同的。玉琴这一次下山,所作所为全凭着她的天性,发挥十分得当,使我很是快慰。”
玉琴听了她师傅的说话,既感且愧,心中甚是感激。
一明禅师也讲些他云游所见的奇闻异迹,众人听得津津有味。
席散后,云三娘、琴、双刀客朱大常等自有空室供给他们居留,大家各自道了晚安,回房安寝。
玉琴在山上住了数天,便请一明禅师教授更深的剑术,一明禅师又指教了好些。
玉琴早晚练剑,颇有心得,双刀客朱大常也跟着云三娘求教。
至于景欧,先由乐山、乐水教授他练习普通的武功,景欧虽是个怯书生,倒也很能耐苦,用心的学习,这样约摸在山上住了二十多天。
有一天,玉琴、双刀客朱大常正陪着一明禅师闲活。
忽然,乐山、乐水引着一个年轻的女子走来,说道:“徒弟们方才奉了师命,有事下山去,却遇见这位姊姊,正在寻问碧云寺,问讯之后,方知是从云师家里来的,要见云师,所以领到这里。”
此时,双刀客朱大常对那女子仔细看了一下,便喊道:“你不是桂枝么?何事到此?”
桂枝见了双刀客也说道:“你是不是双刀客朱大常朱先生?别离多年,几乎不认识了。云师可在这里?我有要紧的事找她。”
朱大常道:“你来得不虚,她正在这里,且先拜见了一明禅师再说。”
引她向禅师参见,方才拜罢,立起身来,云三娘已闻声而至。便问桂枝:“千里迢迢,何事到此?家中可好?”
桂枝一见云三娘,便拜倒在地,放声大哭。
众人见此情景,非常惊讶,连云三娘自己一时也摸不着头脑,不知是怎么一回事。
云三娘见桂枝对她哭泣,知道事情不妙。便道:“桂枝,你不要哭,究竟为了何事?快快实说。”
桂枝含泪说道:“老太太已被人杀死,家中也被人占去了。”
云三娘听了,大吃一惊道:“怎么我的婶母平白地被人家所害么?究竟是那一个吃了豹子胆,来和我家作对?桂枝,你也算有些本领的,为何如此不济事?快快告诉我。”
桂枝瞧着两旁的朱大常、玉琴、乐山、乐水,却涨红着脸,吞吞吐吐说不出什么。
云三娘便将她一把拖起,说道:“你跟我到那边房中去细说。”
桂枝便跟着云三娘走去,隔了好一刻时候,还不出来。
双刀客朱大常、玉琴和乐山、乐水便走到后边去散步,谈谈剑术。等到他们回进来时,见云三娘和禅师一同走着,桂枝立在旁边,云三娘面有泪痕,很是不悦的样子。
见了双刀客朱大常和玉琴二人,便说道:“你们好好在此,我明天便要和你们离别了。”
双刀客朱大常说道:“弟子冒昧要问我师,府上出了怎样大的祸事?敢是有什么仇人寻衅?弟子愿随我师同去效犬马之劳。”
玉琴也道:“弟子也愿跟随云师前往。”
云三娘摇摇头道:“岭南路途遥远,你们何必多此一番跋涉?况且此事我自信一人足以了之。那时倘然我在家住下的时候,决不容那贼子猖狂如此,可惜我的婶母竟死于非命。”
说罢,叹了一口气。
一明禅师也叹道:“这也是一重冤孽,三妹不必过事忧闷。”
双刀客朱大常、玉琴二人见云三娘不肯说出这事情,又不要他们同去,也不敢多问。
朱大常虽然是云三娘的门下,却也茫然不知,只料想必有什么宿仇相报而已。
次日,云三娘带了桂枝,先到虬云长老那里告辞,然后和一明禅长等告辞,禅师送至寺门外,双刀客朱大常、玉琴、乐山、乐水却送下碧云崖,又到药师庵那里去取了云三娘所坐的枣骝马,又因桂枝没有坐骑,便取景欧来的白马坐了。
双刀客朱大常等要再相送,云三娘止住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他日当有机会重见,愿你们前途佳美。”
说罢,便和桂枝跨马下山而去。
玉琴、双刀客朱大常和云三娘追随时候甚多,以前宝林寺、韩家庄、天王寺、邓家堡诸役,再加上云三娘的臂助,而云三娘待他们情义深厚,绝不以师礼自居,所以此次别离,未免黯然消魂,直望到云三娘二人的影踪不见,方才怅怅地回上山去。
依玉琴的思意,很想在山上多住数年,修练一番。
但是一明禅师曾对二人说道:“你们非出家人可比,还须出去走走,将来要选一个相当佳期,代你们成婚,借此使同道一叙。以后你们自有去处,此时且不必急急动什么栖隐崖谷之思。”
双刀客朱大常、玉琴二人听了,只得唯唯称是。
又隔了旬余,忽然飞云神龙余观海上山来了,双刀客朱大常、玉琴二人见过礼后,十分快活。
余观海道:“我到关外去走了一遭,很觉无聊,想起你们在此山上,所以也赶来看看,且和师兄睽违已久,也十分挂念。”
一明禅师笑道:“余师弟,你也数年不到这里来了,一向在外东奔西走,好不闲散。近来酒量可好?”
余观海笑道:“不可一日无此君,哪一天我不曾喝酒呢?不过在张家口之后,遇见了一个对手,便是那个矮冬瓜闻天声了。”
随后,便将醉闹太白楼的一回事告诉禅师。
一明禅师听了,也觉得好笑。
余观海也问起云三娘,一明禅师说云三娘为了仇人寻衅,所以赶回岭南去了。
双刀客朱大常、玉琴又将他们如何访宋彩凤不遇,以及诛灭邓氏七怪的事,约略告诉他听。
余观海忽然说道:“你们要寻找的宋彩凤,可是母女二人,她母亲名唤双钩窦氏的么?”
玉琴说道:“正是,师叔怎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