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又听有女子声音说道:“三鼓时分我们可下手了,那个‘短东瓜’腰缠黄金,当然有些油水,他早已醉倒,动手时很省力的。但要请他们留心,不要把那三个客人里头的美男子给杀害。”
又有人带笑说道:“金铃姑娘,难得你发慈悲心肠,大概我们要吃一杯喜酒了。”
又听老翁很沉重的声音说道:“你们千万不要疏忽,我瞧里面住的三个人有些来历,不可轻视,说不定还有一番厮杀。”
一个店伙说道:“这话不假,我适才烫酒进去,瞧他们很有些怀疑,先叫我喝酒,再向我盘问房主姓名,十分精细。所以我不敢请他们尝那个东西了,免得看出破绽。”
二人正在窃听得出神,似乎觉得背后有个黑影一闪,回头看时,却又不见什么。
同时,外面有人将要走进来了,二人连忙很快的回到房中,闭上门,熄了灯,盘膝而坐,预备战斗。
守候到三更时,听外面有足声向后面走来。
二人一齐立起,掩在门后。
忽见桌子底下地板一动,露出一个方穴,有一个毛发蓬松的人头钻将出来,玉琴跳过去手起剑落,一颗人头已骨碌碌的滚下去了。
朱大常留心着外面的足声已到门前,正用刀撬开房门,踏进室来。朱大常认得是那店伙,扬着一柄泼风刀,一见朱大常横刀而待,不觉大吃一惊。
朱大常一刀劈去,那店伙将刀来迎,呛哪一声,已被惊鲵宝刀削做两段,那店伙知道遇了能人,回身便跑。
朱大常追去,到得庭心里,见前面一道白光如匹练一般,向自己飞来,连忙挥刀迎住,两道自光在庭中上下左右回旋飞舞。
朱大常认得敌手便是那个瞎眼老翁,果然有很高的本领。
用了全付精神和他搏击,觉得自己的刀光施展不出,被老翁的剑光紧紧逼住,似乎老翁的剑术又在韩天雄之上了。
斗了良久,又不见玉琴出来相助,心中正在焦躁,忽听背后屋上有人拍手笑道:“好看得很,我也要来玩一下子呢。”
朱大常留神看时,见是那个怪客立在屋脊上。
这时,那个店伙早已换了一把单刀,又和两个店伙各持器城进来助战。
见了怪客便道:“咦~这个矮东瓜真奇怪,我们寻来寻去,都找不到,他却在屋上观战。”
一个说道:“明明他已喝醉了,怎么又醒了呢?”
那怪客接着说道:“醒了,醒了,你们当我吃醉了,其实我又何尝醉呢。你们想腰里的黄金,现在我不妨奉送给你们便了。”
说罢,就见他腰里旋了一转,便道:“请拿。”
但见一道黄光从屋上飞下,那个店伙当个正着,仰后而倒。
黄光射入白光中,把瞎眼老翁的剑光压下去,朱大常得了助手,精神振起,自己的刀光更觉纵横如意。而那黄光又映荡扫射,若不可御,只把敌人的剑光分开。
只听那瞎眼老翁喊得一声:“啊哟~”
白光便收回去,飞到屋顶上,黄光也跟着追去朱大常知是那个怪客夫追赶了。看看地上,只横着一个尸首,别人却不知逃在哪里。心中念着玉琴,回到室中去看时,并无玉琴影踪。
霍元茗仍在榻上鼾睡,忙点起灯来,去向那方穴窥探,也瞧不见什么。
忽听,玉琴的声音在外面喊道:“朱师哥,你在哪里?”
忙回身出去,见玉琴手里提着一个人头,对朱大常微笑说道:“我已将那个金铃姑娘杀了,人头在此,你看还能向你献媚么?现在瞎眼老翁在哪里?你在房中做甚么?”
原来,玉琴好奇心动,见外面已有朱大常对付,自己想到穴中去一探究竟,随后把宝剑先向穴中四下一撩,跳下穴去。
那是一个很宽畅的地底秘室,灯光明亮,两个骡车夫和一个店伙都立在梯下,执着兵刃正在发呆。因为他们中间同伴奋勇先上,却被散人杀死,大家不敢上去。
玉琴对那两个骤车夫道:“你们这些贼强盗,串通一起,危害旅客,今天是你们没日到了。”
白光一飞,红雨四溅,两个骡车夫早已倒地而死。
这时后面小门开了,金铃姑娘祖胸露臂,横着柳叶双刀跑出来,见了玉琴徒的一呆。
玉琴疾忙舞剑进刺,金铃姑娘把双刀使开,和玉琴斗在室中。
金铃姑娘觉得玉琴剑术精妙,自己不是她的对手,久战必败,父亲又不见来,遂把双刀架住宝剑,跳出圈子,想望门里逃出。
玉琴如何肯放她逃生,白光已紧跟在她的身后。
她心慌意乱,脚下一滑,跌倒地上。
玉琴手起剑落,白光一闪,早使她身首异处了。
玉琴提了金铃姑娘的首级,见那室中正是人肉作场,板凳上缚着一个赤裸裸的男子,两条大腿已被割去。
壁上还挂着几条人腿,又有几颗风干的人心,残忍不堪。
又看那金铃姑娘跌的地方,乃是一堆凝结的血。
玉琴不忍再瞧,想着朱大常在上面不知胜负如何,料那个瞎眼老翁必非寻常之辈,快去援助。
又见那边有一条通道,点着壁灯,遂走过去,才见有几层石级。
从石级走到上面,是在柜台后面一间小屋里。
玉琴随后从里面走出,不见朱大常影踪,只见地上尸首,遂喊了一声。
终于见了朱大常无恙,很觉安慰。
朱大常又告诉她说:“自己和瞎眼老翁力战时,那怪客忽来援助。腰里的黄金带乃是他炼成的一种软金剑。瞎眼老翁只敌不过,上屋逃脱。怪客追去,我自己前来寻你。”
玉琴听了便道:“那怪客果是天涯异人,少停待他回来,我倒要见见他。”
朱大常道:“恭喜你已把这个妖女诛宛,我们且去别的屋里看看。”
二人随后又到别的房子里搜寻,却一个人也找不到。
之后,二人又来到一间屋子里,见屋里布置的很精致,并能闻到一种淡淡的脂粉味,似乎是那个妖女的寝室,炕头上摆着两只箱子。
朱大常道:“这黑店谋财害命,这箱里说不定是他们的不义之财,取之又有何妨。”
玉琴完全赞成,随后用宝刀砍开锁头,只见一个箱子里全是女人衣服,另一个箱子里却放着七、八百两银子。
银子上面放着一个亮晶晶的象水晶一样的玉石手镯。
朱大常道:“师妹,你看这只手镯,有趣得很。”
玉琴拿起手镯,把玩了一会,觉得确实好玩,就戴在手腕上。
二人收拾了银两,出了这屋子。回到他们住的房子时,霍元茗尚未醒来。
二人看看天色快亮了,随后喊醒了霍元茗。
霍元茗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打了个哈欠说道:“睡得真香。”
朱大常道:“外边这样打闹,你都没醒,你可是真能睡啊!”
霍元茗惊问道:“出了什么事了?”
朱大常遂将夜来发生的事叙说一遍。
霍元茗惊道:“原来这儿直是个黑店,好险!好险!”
玉琴将手镯退下给霍元茗看。
霍元茗看了说道:“这是安南国的宝物,叫做分水镯。是安南国王郑和在水中所得,共有一对。现在不知怎样会在你的臂上,也很奇怪。我听人说不论何人臂上戴着入河,可以不沉。”
玉琴大喜道:“真的么?”
说着,把分水镯戴在自己的左臂。
三人寻了一会,不见生人,也总算得一件宝物,随后回到上面屋子里,仍不见那个怪客回来。
朱大常道:“我想他既有这种神妙的剑术,一定能够得胜的,为甚么此刻还不见来呢?”
玉琴道:“这也不能说定,或者他中了老翁的诡计,反为所害,岂不可惜。”
霍元茗道:“那个矮客人么,我真佩服他,吃了许多酒,还不会醉的。”
朱大常道:“不错,店伙说他已醉,实在他假醉诱敌。这个人却奇怪得很,无以名之,乃名曰怪客。”
三人正说着,忽听屋上有人说道:“怪客无恙,请你们放心罢。”
三人连忙走出去,跳上屋檐四面瞧看,夜色沉沉,微风拂面,哪里有一个人影呢。
三人无奈依旧跳下,回到屋中。
玉琴说道:“这个怪客真有非常的本领。可惜他竟如神龙,见首而不见尾。不肯和我们相见,使人奇怪得很。”
朱大常说道:“此人的剑术在我们之上,不在我们之下。原来他腰里缠着一条黄金带,乃是练就的宝剑。能柔能刚,亦神亦奇。”
霍元茗道:“呀~这个我也瞧见的。我心里有些怀疑,这样一个渺小的孤客,却把黄金缠在腰里,未免谩藏诲盗。”
三人正在说着话,忽见窗外有个人影一闪,朱大常连忙跳出去。
玉琴以为那怪客来了,紧跟着也冲了出去。
此时,朱大常手里提着一个店伙,满身鲜血淋漓。
那伙计向朱大常哀告道:“请爷饶恕我的狗命,我刚瞧见了爷的刀光,吓得我躲在水缸里,只把一个头钻出水面,现在想趁爷们不备的时候逃生去的。”
玉琴叫朱大常把他放下,细细问他道:“现在你快把那店里以前的情形老实告诉我们知道,若有半句虚言,休想活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