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氏兄弟将村中杀盗的事告知韩千总,韩千总也不说什么,模样儿很是骄傲。
梦熊又把捉来的娄一枪等盗党交与韩千总,韩千总遂命手下官兵好好监押着,以备解回津沽报功。
这天下午,韩千总带领官兵辞别了曾氏弟兄,赶到野猪山去,又将盗窟搜查一遍,早已阒然无人,遂把那古庙封闭起来,回转天津,报告杨参将,都说自己功劳,好得一笔奖赏。
可笑杨参将只当韩千总办事能干,哪里知道都是窦氏母女代他立下的功劳。
窦氏母女在曾家村住了好几天,曾氏一家对他们十分敬重,而曾毓麟又是常常陪着他们谈天说地,更是亲密。
窦氏母女见毓麟为人温文尔雅,和他交接,如饮醇醴,不知不觉地令人醉心。
何况窦氏母女一向奔走江湖,常和犷悍的武夫,草莽的英雄交接,那里有象曾毓麟那样的品格潇洒,性情温柔呢?
所以,格外觉得曾毓麟的可爱了。
曾毓麟在没有见过宋彩凤的时候,一心爱慕着女侠玉琴,以为天壤间决无第二个奇女子能够象玉琴的为人,因此他自从女侠走后,情绪颓丧得了不得。
玉琴虽许他到虎牢关去做媒,要将宋彩凤撮合于他,然而他对于宋彩凤面长面短都不知道,毫无一些情感,自然意中不欲。
现在却无端会和宋彩凤见面,而且自己的性命又是她救得来的,觉得她虽然不及玉琴豪爽,而妩媚则一,并且武艺也很高强,也是一位女中豪杰。
相聚多日,渐生爱心,不过他因为对于玉琴的单恋,受过重大的创痕,得了一次教训,所以他对于宋彩风不敢贸然用情,神情之间,若即若离。
但是曾太太却非常钟爱宋彩凤,她知道儿子的心思,对于前次向玉琴求婚未成,常常引为极大的缺憾,玉琴要代毓麟和彩凤做媒的事,她也知道。
现在见毓麟和彩凤性情也还投合,若得宋彩凤为妇,自是佳媳。
所以,他心中很是急切,等不及玉琴来做媒,遂先和毓麟谈起这事,探探她儿子的口气。
曾毓麟却无可无不可的答应了,曾太太便又去和曾翁商量,曾翁因为毓麟年已长大,尚未授室,早欲遂向平之愿,且因长子梦熊和宋氏结婚多年,尚未螽斯之兆,更觉得抱孙心切,对于这绝好的机会不欲错过,遂要曾太太竭力去进行。
一天,曾太太遂拉窦氏到她自己房里坐谈衷情,曾太太先将玉琴好意为媒的事告诉窦氏,又说了一大篇娓娓动听的话,要求窦氏允许把彩凤下嫁。
窦氏本来也早欲她的女儿配到一个如意郎君,终身有归宿之处,自己也了却一重心愿。
现在眼见曾毓麟的人品和学问都够得中雀屏之选,而毓麟的家道又很富有,曾翁夫妇也是十分慈祥,再好也没有了。
不过毓麟不谙武艺,未知她女儿心中究竟如何,因为宋彩凤的脾气很任性的,不能不先得了她的同意,然后方可应允,遂回答曾太太说,她自己先要去和女儿一度商量,然后再给回音。
曾太太带笑说道:“我准等候你的好音便了。”
于是,这天晚上,窦氏便将曾太太向她乞婚的事告诉彩风知道,且极口夸赞曾毓麟的好处,以及女侠为媒的消息。
宋彩凤听了,自思玉琴自己不欲堕落情网,却把别人家来代替么?低垂粉颈,一句话也不答。
窦氏瞧彩凤的情态,已有几分默允,否则以前自己也曾对她提起过婚事,她却立刻将话回绝的。
所以,她又迫进一步,再问她究竟愿意不愿意,且言自己母女俩奔走江湖,日复一日,也非久长之计。
女子生而愿为之有家,劝她女儿将就一些,不要选择太苛,蹉跎年华。
宋彩凤被她母亲迫紧着问,只得低声说道:“这事悉凭母亲作主便了,何必多问?”
说罢,把手去挑桌上的灯,别转着脸儿。
窦氏暗想,她女儿如此说法,明明是已表同意了,当然不必再问。
遂后对宋彩凤一笑说道:“你既然不反对,那么我就做主了。”
宋彩凤被她母亲这么一笑,倒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手托香腮,对着灯光默然无语。
窦氏觉得女孩儿家对于这件事总有几分害羞,又想起以前自己和铁头金刚宋霸先初次相逢,两下比武成就姻缘的时候,她父亲也曾向她询问,此情此景,大同小异。
然而光阴很快,自己年纪已老,丈夫也早被仇人杀害,埋骨地下,今日却谈到女儿的婚姻问题了。
人生如白驹过隙,能无慨叹!
遂后和她女儿闲谈了一歇,各自解衣安寝。
次日早晨,窦氏便去见曾太太,将这婚事答应下来。
曾太太更是不胜感谢,马上把这好消息报告给毓麟知道,母子二人心中大喜。
曾太太又去告知曾翁和梦熊夫妇,大家莫不喜悦,梦熊更是嚷着要吃喜酒,闹得一宅中大小上下人等一齐得知这个喜信,大家都向曾翁夫妇和窦氏等道喜。
曾太太遂和窦氏商量要赶紧择吉日良辰,代毓麟和彩凤早日成婚,窦氏自然同意。
曾太太便去请人选定了日期,一边忙着预备青庐。
窦氏早和曾太太说过,他们一则身在客边,二则家世清贫,所以不办妆衣,一切由曾太太代办。
好在曾太太的目的并不在这个上,丝毫没有问题的。
毓麟却喜孜孜地待着做新郎,宋彩凤也时常守在房中。
因为自己和毓麟已有婚约,反不能时常聚在一起,引人说笑了。
到了成婚的那天,悬灯结彩,十分闹热,佳宾满座,车马盈门,天津的杨参将,柳庄的柳士良都来道贺。
村中的人也一齐赶来贺喜,争睹嘉礼,足足闹热了三天。
大媒一席本来是玉琴的名份,现在曾翁商请柳士良和村中的一位包先生临时代表,一切繁份缛节,在我书上不必细说。
婚后二人的爱好正好如鱼得水,甜密无比,曾太太和窦氏也都快慰。
新婚的时日不知不觉地过得很快,毓麟在闲中,和彩凤时常讲起女侠,大家很是惦念。
却想不到现在朱大常和玉琴二人旧地重来,相见之后,自然大家有无限的欣喜。
双刀客朱大常和玉琴尚未知道麟凤姻缘早已成就,还有窦氏母女素与曾家不相熟悉,怎会住在曾家?
这个闷葫芦二人急欲打破,遂向窦氏母女询问。
窦氏母女便将他们如何被邓氏七怪逼迫不过,遂不得不远离家乡,出关到荒江去拜访过玉琴,以及打虎集相遇余观海,回到京城又遇见霍元茗,方才指点到这里来。
玉琴听了,带笑说道:“好啊!我们彼此扑了个空,有劳你们跋涉关山,到我这里荒江老屋去,失迎得很!”
遂后也将自己如何在红叶村与云三娘援救朱大常,大家重又北上同破天王寺。
遂到虎牢关访寻窦氏母女,初探邓家堡遇见薛焕,龙门山二次拜访黄鹤和尚,得到地图回转洛阳重逢公孙龙,一同前去把邓家堡破掉。
七怪死去其四,然后上昆仑山参谒禅师,得到余观海上山报信。
知道窦氏母女在京津遨游,遂和朱大常再到京里来,路过这里,因为纪念曾家众人,所以便道过来向寄父寄母请安的事,一五一十告诉出来。
窦氏母女听得邓氏七怪已被女侠等合力歼灭,十分欣喜。
曾母道:“还有一件事情不可不知,待我来报告给寄女侠和朱先生知道罢。”
遂指着曾毓麟和宋彩凤对玉琴微笑说道:“多蒙寄女盛情,要代小儿为媒,现在他们俩早已在这里结婚了。大概你们听得这个喜信,一定很快活的!”
朱大常和玉琴听得毓麟已和彩凤结婚,不觉又惊又喜。
玉琴便道:“这真是天缘巧合,可喜可贺,我到虎牢也是为了这件事情,难得毓麟兄和彩凤姑娘已在这里成了百年良缘,我心里何等的快慰。”
说到这里,掉转头来瞧着宋彩凤说道:“此后我不能再称你姊姊,要叫你嫂嫂了,是不是?但是我这个媒人却没有喝着一杯喜酒,你们怎么说法?”
宋彩凤听的面上一红,不好意思回答什么话。
毓麟便对玉琴说道:“琴妹务请原谅,水酒一杯改日奉敬如何?并且朱大常兄远道前来,我们也该代二位洗尘。”
于是,毓麟又将焦大官的余党怎样前来复仇,以及自己陷身匪窟,设计逃生,途遇窦氏母女救助出险,以后还仗着他们母女之力,把盗匪诛掉,保得桑梓无恙的经过告诉朱大常和玉琴二人。
于是,二人完全明白了。
大家说了一大篇的话,曾翁早吩咐下人们摆上酒肴,请朱大常和玉琴二人用晚餐。
曾太太又悄悄询问玉琴的婚事,玉琴想起前情,脸上不由晕红。
不得已就将云三娘为媒,自己和朱大常在二郎庙订婚的事告知曾太太。
曾太太笑道:“那么,我也要吃你们的喜酒了一不知何日吉期,不可瞒过我啊?”
双刀客朱大常代着回答:“到时我们总要真知府上诸位的,但是我们一时却还谈不到这事,只好让毓麟兄和彩凤嫂嫂先享伉俪之福了。”
说罢,又对玉琴带笑说道:“现在我已改口称呼了,对不对?”
玉琴点点头道:“对。”
统麟听说女侠已和朱大常订婚,奇男侠女,当然是天生的一对儿,心中不觉又生感慨,便向朱大常和玉琴二人说了许多恭贺的话。
梦熊也在旁抢着胡说八道的,逗引得众人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