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远征叹息一声,沉吟半晌,方才说道:“那逃走的几名凶手,必定就是铁手团的副堂主尚黑虎与七名堂中高手!”
张超等三名手下听得脸色骤变,特别是当秦远征说到铁手团三个字时,更是变颜变色,可见他们对于铁手团惧怕得很。
“头儿,咱们也惹不起铁手团啊!”张超嗫嚅地说道。
秦远征又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道:“连双刀客朱大常这种刀客身份的人也落得如此下场,除非咱们不想活了,才去惹铁手团,这件案子昧着良心也要撒手不管了。”
张超等三名手下所了,便放心大胆地吐了口气,心下稳定了很多。
“不过······”秦远征有点愧疚地晃了晃脑袋,“念在朱大常生前行侠仗义,是条汉子的份上,咱们倒要好好地殓葬他。”
张超等三人忙连声道:“这个当然不劳头儿费心,属下三人自会将他的身后事办得妥当。”
“行,那这事儿就交给你们去办了。”秦远征撇了那锦衣人的尸体最后一眼,转身向楼下走去。
于是乎,发生在陶然局酒楼内的这一宗江湖仇杀命案,在秦远征的处理下,就此没有了下文。
但双刀客朱大常在陶然居酒楼被铁手团的高手所击杀这个消息,却不胫而走,传到了江湖上。再加上铁手团有意无意的证实,朱大常的死就变得言辞凿凿了,江湖武林中不少人对朱大常的死感到惋惜和悲痛。
对于“朱大常”的死讯,双刀客朱大常真是啼笑皆非,但他立刻就想到死的可能是那位曾经与他打过照面,面貌神态酷似他的锦衣人,也只有那锦衣人才会令铁手团的尚黑虎等人认为杀的就是他!
这时侯他仍然在江宁城中的一家客栈之中。这种客栈不是开在大街闹市中,投宿的多是贩夫之流,自然不大受人注意,正好掩藏身份行踪,顺便养养伤。
对于那锦衣人的死,朱大常感到十分歉疚,他若不是掠入陶然居酒楼之内以求脱身,那锦衣人就不会无辜被尚黑虎等人杀死了。
“唉······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朱大常也不免惊诧世上当真会有这样长相酷似自己的人,若不是亲眼看到,说什么他也不会相信。
他曾经想过,那锦衣人会不会是与自己有关系的人呢?但他立刻就否定了,因为据他所知,他根本就没有兄弟,他是一个独生子,父母也早已亡故。
朱大常一连窝在客栈那间狭小的房间内足有五天,直到身上的伤口结了疤,他才决定到扬州走一趟,找他一位无比知己的生死之交,潜藏在他家中苦练武功。
他发誓一定要与铁手团的人一较高下!否则,他将永无宁日,只要他一出现,尚黑虎便知道杀错了人,到时,他又会遭遇到铁手团的追杀,直到他被杀死为止!
故此,他若想再在江湖上走动露面,则非要将铁手团打垮不可!而且,他也暗暗发誓,非要替那代他死了一次的锦衣人报仇不可,否则,他心中实在难安。
六月十二,大清早,双刀客朱大常身穿一套宽大破旧的长衫,头上戴着一顶草帽,将双刀贴身藏好,走出了江宁城。
一路上,他夹杂在那些贩夫行商之中,往场州走去,由于草帽将他大半边脸庞遮住了,故此一路上并没有人看到他的真实面貌,加上不少人也戴了草帽以遮挡猛烈的阳光,他倒也没有引起什么人的特别注意。
一口气赶了三十多里路,前面终于出现一个镇集。
大多数的行商小贩皆是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松了一口气,朝镇口那边走去,准备在镇上歇歇脚,吃饱肚子好继续赶路。
朱大常本来不想随着那些人进镇的,但为了免得令人起疑,所以也跟着走进镇中。
不过,他却没走进镇口大街上那些酒楼茶馆,而是一直向前走去,转入一些横街中,找到一家吃食铺子,走了进去。
这种开在横街上的吃食铺子,一般都是做邻近人家的生意,很少有外来的人光顾,这种地方对朱大常来说,应该是最安全的了,不会有人能认识他。
吃食铺子中只有五六名食客,朱大常一看就知道是镇中的人,这才在靠近门口的一张粗木桌旁坐下来,背朝门口,将草帽摘了下来。
一名手执抹布的老汉立刻上前招呼:“客官,吃些什么?”
朱大常这时也不讲究吃什么了,只要填饱肚子便成,于是随口道:“有什么现成的拿两三样来,再拿一壶酒来。”
那老汉一迭连声应着退开,不一会,便捧上一壶酒,以及一碟卤猪头肉,一碟卤水蛋,一碟卤花生。
朱大常早就饿了,一口气喝干那杯淡而无味的浊酒,情不自禁地抚抚头,挟起一块卤猪头肉,咀嚼起来。
正当吃喝得起劲的时候,店外又走进一个汉子来,年纪大约三十不到,穿一身粗布青衣,看样子像是一个下人。这汉子刚一进店,目光便落在朱大常的身上。
朱大常没有回过头去看,对那青衣人的进来毫不在意。像他这种江湖阅历丰富的人,根本不用看,只要用耳朵一听,就可以听出来人是否身怀武功,或是武功的深浅,这说起来好像很玄,实则这就像一个人仅凭脚步声,可以猜到来的人是谁一样简单,只要你听得多,经验够,一样可以听出来。
他就是听出了走进来的青衣汉子是个不会武功的人,才不放在心上。
那青衣汉子一直走进店内,他不去找座位,却转过身来,双眼直勾勾地打量着正在吃喝的朱大常。
朱大常立时感到有目光射在他脸上,心头一动,忙将头抬起来。
只望了那青衣汉子一眼,见是毫不相识的人,便又低下头打算继续吃喝,哪知那青衣人却又惊喜又惶恐地一矮身单膝跪了下来,恭声道:“老爷,小的终于找到您了,老爷您怎么会在这种地方······”
朱大常被那青衣人的突然举动及说话弄得惊愣了起来,搞不懂这人为何忽然向他跪下,又忽然称他为老爷,一时间令他有点不知所措:“你这厮,无端地为何向我下跪?你是什么人?”
青衣人朝朱大常那一跪,店内的食客及那老汉无不奇怪地望向朱大常,又看向那青衣人。
那青衣人听朱大常那样说,不但没有站起来,反面磕头如捣蒜般,惶恐地说道:“老爷,小的该死,小的让老爷只身走出来,吃了不少苦头,求老爷您饶恕过小的之罪。”
朱大常被那青衣人说得更加莫名其妙了,疑惑地皱起了双眉:“你到底是谁?我可不是你的什么老爷。”
说着从怀中摸出一块约一钱重的碎假来,放在桌子上,便欲起身离去。
那知那位青衣人却一把伸手扯住了他的一角衣襟,连连顿首,带着哭腔说道:“老爷,小的不就是长寿么?请老爷饶恕小的这一次,否则······否则小的只好一头撞死在这里了。”
朱大常一听,心中一惊,急道:“你这厮,万万不可,起来说事!”
那青衣人一听,重重地叩了三个响头,欢喜不迭地说道:“多谢老爷,老爷可是愿意跟小的回去了?”
朱大常不禁无声地苦笑一下,直到现在,他仍是莫名其妙,不知道这个叫长寿的人,为何称他为老爷,莫非他这人是个疯子不成?
猛地,他脑中灵光一闪,心中暗道:“此人看样子不像个疯子,莫非他是认错人了?”
心中想着,口里随便地道,“长寿,跟你去那里?”
长寿讶然地望着朱大常,重新上下地打量他,不由得困惑地摇摇头,心中暗道:“老爷这是怎么了?别是得了失心疯吧?先是不知我是谁,现在又问我回那里去,当然是回家了,若说他不是老爷,却又找不出不像的地方。”
心中尽管这样想,口中却不敢说出来,破惶诚恐地回道:老爷,当然是回家去了。”
朱大常听得一愣,心里暗自说道:“回家?我哪儿来的家?”随后却又恍然,“哎呀,我这是怎么了?这人说回家,当然是回他老爷的家了。”
长寿见他不言不语,以为他同意了,于是乎朝门外大声呼叫:“长福,将马车赶过来!”
呼叫声末歇,一阵得得的马蹄声夹杂着吱吱呀呀的车轱辘声轻快地来到店门前,停了下来。
长寿立时道:“老爷,您请上车。”
朱大常正想开口否认,但立刻就想到:“这人既然认定了我就是他的老爷,我若是否认,岂不是料理不清?引来附近的人围观,那岂不是糟糕?既然此人认定了我是他老爷,何不将错就错,暂充他的老爷,横竖有马车好坐,正好掩藏行踪,何乐而不为?到时再设法溜之,嗯······如此甚好。”
想到这里,主意既定,欣然点头道:“好,长寿,我跟你回去。”
长寿听“老爷”肯跟他回去,大喜之下,忙抢先走出店外,将车厢的门打开,恭候朱大常上车。
朱大常从容地走出店门,登上那辆颇为华丽考究的马车。
长寿紧接着闭上了车门,急走两步,跳上车前座,与赶车的长福并排坐着,长福吆喝一声,甩了个响鞭,马车便轻快地驶离了店门口,转上了大街,朝镇口赶去。
【作者题外话】: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新书请多多关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