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一个佛婆早走进轩来,风姑娘叮嘱她好好伺候老太太,不可使老太太寂寞,晚膳也要特别丰盛,休得怠慢。
佛婆笑嘻嘻地瞧着窦氏等三人,诺诺答应,便要领窦氏到别处去。
窦氏摇手道:“老身要在此看他们走到什么地方去了,然后我的心里可以不疑惑呢。”
风姑娘道:“好的,我们就引导二位公子去吧。老太太不妨在此旁观,但请不必惊奇,那里是我们拜见娘娘的地方,所以十分隐秘,外面人不能轻易进去的。也请老太太不要见怪,缓日老太太或能一同进去,也未可知。”
窦氏道:“你们去吧,明天我听候你们的好音。不过小儿是不懂什么的,全仗女师们的指教。”
风姑娘又笑道:“老太太放心便了,二位公子是有缘的人,与众不同。”
风姑娘说话时,霞姑早走到那吕仙龛前,在龛前栏杆上轻轻旋转了三下,只见那吕仙的金身渐渐儿腾空而上,到了龛的上面,龛后却露出一个门户来,里面黑沉沉的,因为天色暗了,更是瞧不清楚。
风姑娘把手向毓麟、彩凤二人一招道:“请二位随我们进去吧!”又对窦氏点头说道:“恕我们失陪了!”
毓麟、彩凤毫不迟疑地跟着三人步入神龛,从那小门里走进去,方见里面远远的低下之处,有一盏红灯亮着,原来里面乃是一层层的石级向下面走去的。
风姑娘又把手向旁边一个螺旋形的铜钮拨了一下,那门又变成墙壁了。
遂携着毓麟的手说道:“你们随我来吧,足下当心些。”
霞姑、祥姑也各扶着彩凤的一条臂膊,慢慢儿从石阶上踏下去。
走完石阶,早到一个地室,前面一带雨道,每隔十多步路,便有一盏红灯亮着,两边转弯去似乎有几个房间。
风姑娘等引着二人走到前面一盏红灯之下,旁有一个门户,风姑娘将手一推,门开了,见里面是一间很宽大的起坐室,四隅悬着粉红色的纱灯,器具陈设,非常奢丽。
有二个十三四岁的女婢,打扮得也很妖娆,正在那里捉迷藏,一见她们进来,连忙上前叫应。
风姑娘便教她们快去献茶,二女婢对毓麟等看了一看,面对面的笑了一笑,走将出去。
随后,风姑娘等遂请毓麟、彩凤坐下,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他们闲谈。
二女婢早送上茶来,且托着一大盘糖果敬给二人吃。
毓麟和彩凤留心瞧着风姑娘等渐渐露出淫声浪态来了。
彩凤故意问道:“我们要如何祈求娘娘,方才得见天书呢?”
霞姑道:“二公子不要心紧,少停我们自会伴你们去祈求的。”
毓麟暗想自己和彩凤只有二人,她们却有三人,怎样分配得平均呢?不要闹出二桃杀三士的故事来么,但愿她们自己吃醋起来,那就更好了。
毓麟心中正在这样想,风姑娘却带笑对霞姑、祥姑说道:“停会我伴大公子去,但是你们中间那一个好陪伴二公子呢?”
霞姑、祥姑听了这话一声不响,好像有话说不出来的样子。
风姑娘道:“你们不如拈了阄儿,谁拈得谁伴二公子,可好吗?”
毓麟、彩凤在旁听着,心中暗觉好笑。
彩凤忍不住又说道:“她们不好都伴我吗?何必拈什么阄子吗!”
风姑娘笑道:“二公子有所不知,此事只好一个人陪伴的,少停二公子自会知道,其中自有妙用。”
说罢格格地笑将起来,这一笑多少妖媚,满怀春意早已透露出来了,二人始终假装痴呆,似乎不觉得的样子。
风姑娘又问霞姑、祥姑道:“这样可好?”
祥姑道:“也只有这些办法了。”
风姑娘遂从身边摸出一个康熙通宝的白铜钱,说道:“我把来抛在地下,正面向上的请霞姑相伴,背面向上的请祥姑相伴。”
二人齐说:“很好。”
风姑娘便将那铜钱向上一抛,落到地上时兀自打着转不停。
霞姑、祥姑都睁大着眼睛,全神贯注的瞧着。
那铜钱转了几下,徐徐停住,却是背面向上。
风姑娘便道:“那么二公子可请祥姑陪伴了。”
此时祥姑面上露出欣喜地笑容,而霞姑却现着懊丧之色。
风姑娘又拍着霞姑的肩膀说道:“今晚有屈妹妹了,明天晚上你可以奉陪二公子的,只差一夕罢了。妹妹倘然感到寂寞时,昨夜我陪伴的那个人儿,由你引导他去吧。如此可好?”
霞姑没精打彩地答应了一声,风姑娘又咐嘱二个女婢说道:“你们把我房中的人送到霞师的房里去,然后再来伺候我们,将酒菜送到我房里来,我要伴大公子喝酒。”
两女婢应声而去,霞姑也跟着怏快地走将出去。
彩凤微笑道:“这样有劳你们两位女师了。”
祥姑上前握住彩凤的手腕,说道:“不要客气,我们得伴二公子,非常荣幸,可说有缘千里来相会。我们的缘法真是不错。二公子若要早睹天书,请随我去吧。”
遂携着彩凤的手,回头对风姑娘和毓麟说道:“我们先去了。”
言罢,遂走出室去。
室中只剩下风姑娘和毓麟二人,粉红色的灯光映到风姑娘的绛圈上,益觉得艳丽。
换了别的登徒子一流人物,此时此景,早已情不自禁欲亲香泽了,但是毓麟一则是个见色不乱的君子,二则他是有为而来,所以任你风姑娘怎样妖媚,他心上不会为她诱惑的。
但是他不得不和风姑娘假意周旋,所以他就走过去一握她的柔荑,问道:“他们都去了,我们到何处去呢?”
风姑娘对他笑道:“大公子莫慌,我当引导你到一个好地方去。”
毓麟道:“很好,那么早些去吧。”
风姑娘又立着迟迟延了一会,然后和毓麟手携手的走出室去,在甬道里走得几十步,向左面转了一个弯,见那边红灯之下,又有一个门户。
风姑娘开了门,领着毓麟踏进去,原来是一间华丽的闺房。
室中陈设都很富丽,点着两盏琉璃灯,靠里一张红木雕花大床。
湖色皱纱的锦帐垂着红色流苏,灿烂的银钩床上堆叠着一叠锦被和两个鸳鸯绣花大枕,在灯光下照眼生辉。只要一瞧这大床,便充满着无限艳意了。
毓麟便问风姑娘道:“好一个美丽的所在,是不是女师的卧室,怎么教我到这地方来?”
风姑娘含笑指着妆台旁一只嵌大理石的红木椅子对他说道:“大公子你请坐了再说,我们既是彼此有缘,我如何不把好意来待大公子呢?”
毓麟只得在椅子上坐下,风姑娘把外面的道装卸了,露出里面艳丽的内衣。
又对着镜子略略梳理一遍,敷些香粉,颊上点了两点胭脂。回转头来对毓麟启齿一笑,道:“你看我如何?”
毓麟也笑道:“清风师,你果然美好。”
这时小婢早端上酒菜来,放在中间一张小圆桌上,退出去了。风姑娘遂去取出两个玻璃小杯,一双象牙筷儿,分开了放在桌上,对毓麟说道:“请过来,待我奉伴大公子喝一杯酒吧!”
毓麟笑道;“多谢你了。”
遂走过去和风姑娘对面坐着,风姑娘伸出纤纤玉手,提着酒壶代毓麟斟上一杯酒,自己也斟满了,笑盈盈的举着酒杯对毓麟道:“大公子,请尝尝我们庙里酿的玫瑰酒,味道好不好?”
毓麟呷了一口,咂舌赞道:“妙,妙。”
风姑娘也喝了一口,请毓麟用些菜。
毓麟一看,桌上放着八只碟子,都是火腿腌鸡熏鱼糟鸭皮蛋之类,和日间所用的素菜大不相同了。便假意说道:“你端整着这样精美的下酒之物来请我,教我何以克当呢?”
风姑娘道:“休要客气,我们都是有缘的。今宵须得痛饮一番,尽平生之乐。”
遂劝毓麟多喝几杯,毓麟自己不敢多喝,但是心中很想借此把她灌醉,少停双刀客朱大常和昆仑女侠玉琴来时,可以下手较易。
遂也代风姑娘斟酒,要请风姑娘多喝几杯。谁知风姑娘十分狡猾,不肯多喝,只是春风满面地和毓麟有说有笑。
毓麟见她不肯多喝酒,知道这事情就难办了,遂问风姑娘道:“我们喝过了酒,可以去求娘娘得睹天书吗?”
风姑娘道:“早啊,须到下半夜,我可以指点你。此刻我们在此快乐一番,岂不是好?”
毓麟瞧着风姑娘的面庞微微一笑,不说什么。
风姑娘脸上本涂着胭脂,现在又喝了两杯酒后,益发红了。
她的妖媚的眼波流动得非常厉害,似乎有一团火焰在里面烧着,照到毓麟的面上身上来。她搁了筷子,对毓麟说道:“大公子尚没有成过亲吗?此去论婚,必能得一个美人儿,将来闺房之乐,甚于画眉。可喜可贺,决不会想到这里的女道士了。”
毓麟道:“清风师说那里话,你们都是修道的人,将来白日飞天,名列仙界,岂是我们凡夫俗子所能比较的呢?”
风姑娘听了毓麟的话,扑嗤一声笑道:“你太恭维我了,你也是有仙骨的人,若蒙不弃,我愿终身陪伴公子。他日共登大罗之天,岂不是好?”
毓麟见风姑娘已说出她心中的本意来了,不得不勉强奉承她。
遂说道:“清风师若能如此,真是平生幸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