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幕宛如一面巨大的帷帐笼,罩着整片巍峨的白鹿城雄关。
穹顶上皎洁的月光洒下,让原本寂静寥廓的夜色,显得愈发清幽无比。
四下里偶尔传来“吱吱咕咕”的鹊鸟啼鸣。
这时。
城关附近的树林中传彻出一阵鸟群飞奔的情景。
只见白鹿城的西城门随即发出“轰轰隆隆”的震耳欲响动。
年日已久的白鹿城门缓缓移动,破损的朽木渣滓夹杂着尘泥灰石坠下,漆黑的夜色里升腾起一团隐约的清雾。
倏尔。
但见城西门城楼的垛口上火把四起……
人影攒动之间,一匹雪白的骏马“嗖”地一声,如一支离弦的箭一般,径直朝城西奔腾而去。
寂静的夜里响动着驱弛的马蹄声,那骏马上正骑乘着一位头戴帏帽的白裙女子。
帏帽上轻纱的帷幔遮掩住了女子的面容,但那女子的身段却是不俗。
窈窕有致的身段被一袭白绢的纱裙掩映着,薄透的裙带,勾勒出女子高耸胸脯的迷人弧线。
那女子素手执着马缰,口中娇声阵阵,不断催促着胯下的骏马。
白皙的纤腿分跨在坐骑的两侧,足下玉弓鞋,腕端罗尘袜,随着坐骑的奔腾而上下起伏,显得那般秀气轻灵。
虽然女子的面容被帏帽的帷幔遮蔽,但正所谓“女子在骨不在皮”,想必这白马上纵马驱弛的女子,也自是一等一的绝色。
……
尘埃落定。
白鹿郡宗门的诸事已经处置妥善。
云齐心将白鹿派的掌门之位暂时交由兰婆婆提领,而自己则是对外宣称要好好将歇几日,调理养息毒病未愈的身子。
至于整座白鹿郡的谋划和布局,云齐心经过深思熟虑,最终还是力排众议,决定让云蛾执掌白鹿郡郡中诸事要务。
毕竟云蛾是云府的大小姐,其父亲是白鹿郡先太守云仁衍,其子谭彦又是云府的掌印,后来虽然遭受白鹿之刑已伏诛,但其在云府之中,仍旧有不少倾心效命的信徒。
云齐心深知自己刚刚继任,若要让已经消停落败了多日的白鹿能够恢复原本的面貌,百姓们安居乐业,休养生息……便唯有让云府之中的德高望重之人继任郡中关键的要职。
思来想去,云蛾这个云府的大小姐,其作用,无论是在云府还是在白鹿郡,乃至是在白鹿派宗门之中,都是不可限量的……
果然。
当云齐心朝云府众人宣告,并传令咸使郡中黎民闻之,将白鹿郡中诸事要务交由云蛾提领,此事虽然有些沸沸扬扬,但好在并未有何人胆敢与云府正面冲撞。
而云齐心铁下心来要潜出白鹿,好生探查消逝的玉裁的线索……因而这云府的掌印一职便更是至关重要。
云齐心刚刚返回白鹿不久,真正结识云府众人也并无几人,而入住云府大殿则又是这断时日的前后,因而云齐心也并未有什么人脉,亦或是合适的人选。
除却云齐心回归东苑后,结识或相认的一众东苑府仆和女侍们。
……
多方顾及,云齐心最终选定了一位在东苑里为人处世尚且算谨慎妥当,能力卓尔不群的人。
东苑的女侍,芷筠。
此时此刻,女侍芷筠已经成为了云府的掌印。
虽然一众云府的女眷和家臣们对云齐心的决定难以接受。
但好在女侍芷筠身为东苑的女侍,突如其来地破天荒被任命为云府的掌印,这般乌鸦变凤凰的喜事自然引得整座东苑的府仆和女侍们竭力维护。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东苑的女侍们发疯了一般,整夜里都在簇拥着女侍芷筠,生怕有任何心怀不轨的云府异徒,会对女侍芷筠发难。
此时此刻,云府已经变了天,女侍芷筠换上了素洁修身的裙衫,在几十位东苑女侍的护卫下开始了在云府大殿之中的巡查……
手持云齐心赐下的代表云府掌印的宝匮,女侍芷筠趾高气昂,领着女侍们在云府大殿往来穿梭。
众人虽有怨言,但却无人敢出言顶撞新任宗主的诏命。
这时。
只听一阵沸腾的喧嚣,女侍芷筠便已经领着一众东苑的女侍们,将大殿的四周,团团包围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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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泛着鱼肚白。
昨夜皎洁的月色似乎已经被凉爽的清风吹散得无影无踪。
蒙蒙亮的夜空分外清明,那匹自白鹿城中疾驰而出的白马,此刻已经行驶到了白鹿城西的城郊。
那匹雪白的骏马在一条潺潺的山涧旁止住。
“啪嗒”一声脆响。
骑乘在马上的白衣女子干净利落地反身而下。
顺着那潺潺的山涧,白衣女子素手握持着缰绳,正信步闲庭地山涧旁踱着步子。
白衣女子的雪白裙摆被山涧边杂乱的尘泥沾污,裙摆上也已经褶皱不堪,泥丸满布。
白衣女子却丝毫不顾,只不断地往来踱着步子,似乎是在耐心思虑着什么。
“天呐,谁能告诉我,玉公子到底去哪了啊?”
白衣女子一声喃喃自语。
“玉公子!玉公子!!你在哪?!”
白衣女子似乎再也按捺不住,顺着山涧的边沿,白衣女子反复踱了一阵步子,便忽而爆发了一般昂首朝微明的光明天色呐喊。
女子娇柔的嗓音如婉转的铜铃不断在山谷中回响。
“玉公子!玉公子!!你快出来啊!!心儿到底要到哪里去找你啊?!”
女子心中哀痛,悲伤之至时,女子便拂袖提裙,蹲在山涧旁,略微捏指撩拨开帏帽上的帷幔。
清澈的河水倒映着女子俊俏姣好的绝美容颜。
竟然正是将诸事安排妥当,因而才放心出行寻找玉裁的云齐心……
云齐心一时片刻无法决定该到何处去寻找玉裁,蹲在河边,哭得泪眼潸然。
感念万分时,云齐心只觉得双眼肿痛无比,便立马拂袖探手下去,捧起几捧清水洗净了面颊。
徐徐袭来的冷风在山涧上掀动起霖霖波纹的涟漪。
云齐心看着水波大兴的山涧,唇角忽而一撇,低声自语道:
“我知道了!一定是这样!玉公子一定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