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苑内厅。
厅房里,一面硕大的桌案置在当中。
虽然不如云府正殿的那张桌案那般华贵,却也宽敞无比。
桌案之上。
琳琅满目的珍馐佳肴井然有序地排开着。
青葱烧沙蚕、平阳麝香雁、玉海楼捆羊、姜丝猫耳片……
皆是些玉裁闻所未闻的菜肴。
又有数不胜数的小吃,楠溪粉饺涮、玉带草温蛋、苍南肉燕皮、初旭卤鸭赚……
更兼清江面、荡香鱼、麻油鸭子、兰花蹄……
松麦饼、灯盏糕、无鳞公子、裙边蚝……
总总林林,不胜枚举。
……
玉裁望着桌案上丰盛无比的菜肴,心思却全然不在此。
桌案的四周围坐着云府的一众女眷。
倏尔。
只听那正中首座上的云仁衍和声说道:
“好了好了,菜都齐了,动筷动筷,老夫倒觉得饿了……”
云仁衍话音刚落,桌案前的一众人才敢缓缓地下着筷子。
玉裁愣了愣神,捏着一副筷子,却不知该往哪盘哪碟里夹。
面前的菜肴,红红绿绿,琳琅满目,玉裁却全然不认得。
好在一旁的云齐心见状,急忙耐心地柔声道:
“玉公子,怎么啦这是?来,快来尝尝。”
云齐心说着便夹起一块红油油的羊片递在玉裁面前的盘里。
“玉公子,这菜虽然可能瞧着不好看,但是吃起来可香啦,玉公子尝尝看?”
玉裁听罢,朝云齐心眉目浅笑地一望。
将信将疑地将盘中的菜肴一夹,玉裁送到口中,匆匆一嚼,接着便是囫囵地一吞。
果然觉得清新爽口,鲜美无比。
玉裁乐得大快朵颐,正破天荒地夹着菜肴。
耳边旋即传来云仁衍清亮的嗓音。
“玉公子,怎么样?
今日的菜品,可还吃得惯?”
玉裁一口的饭食还未咽下,便匆匆回道:
“吃得惯,吃得惯……在下多谢云大人宴请……”
玉裁支支吾吾地嘟囔着,一旁的云齐心却满面欣然。
目光紧紧地在玉裁窘迫的面容上盯着,云齐心似乎已经望得出了神。
就在这时。
云仁衍接着又沉声问道:
“玉公子,白鹿的菜吃得惯很容易,可白鹿的功法,要想学得惯,可没那么简单……”
玉裁听声,心知云仁衍话中有话,便急忙将手中的碗筷置下。
眉目一冷,玉裁回头面向云仁衍,沉声回道:
“云大人想必是误会了……
在下虽然在云府为客,却从未想过要修行白鹿的功法……
云大人,这是何出此言呢?”
云仁衍听罢,冷声一笑,接而又道:
“是么?这可由不得玉公子你了……
玉公子既然已经签下了生死状,那明日的比试,必然就不能失约,可对?”
玉裁不假思索地回道:
“在下已经答应了云姑娘,也报与云大人知会,在下必当竭力而为,何来失约一说?”
云仁衍略微一顿,便接着又道:
“既然如此,那若玉公子比试得胜,该当如何呢?”
玉裁闻声,凝眉一阵思忖。
片刻。
玉裁清了清嗓子,努嘴直声回道:
“若是在下侥幸得胜……
自然,自然听凭云大人吩咐……”
一旁的云齐心听到这,顿时心里一慌,急忙满面焦急地望着云仁衍。
云仁衍的口中果然说出了云齐心期盼已久的话语。
“嗯,那是自然,如若玉公子得胜,老夫自当按照约定……
玉公子往后便是我云府的女婿了,只不过玉公子和心儿的婚事,只能是玉公子入赘,往后你二人的子女,也必须姓云。
让玉公子这般英才屈尊入赘,老夫心里倒是有些过意不去啊……”
云仁衍本想着如此当众一说,年纪轻轻的玉裁毕竟脸面上挂不住,或许会知难而退。
谁料那玉裁听罢,当即不假思索地回道:
“既来之,则安之。
在下既然已经签订了生死状,无论比试还是成婚一事,在下自当听从云大人的安排。
还望云大人莫要多心……”
听着玉裁的话语,云仁衍先是一愣。
略微一冥思,云仁衍细想罢,便又接而说道:
“玉公子果然是人中豪杰,老夫佩服……
不过嘛,老夫还有一个要求,之前忘记提醒玉公子了,玉公子不会见怪吧?”
玉裁心中明白云仁衍此时定然是在难为自己,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玉裁便也多想,直声便道:
“云大人有何吩咐,在下听命便是……”
云仁衍的面色忽而变得慈眉善目。
祥和一笑,云仁衍柔声吐道:
“玉公子,既然公子你与老夫的外孙彦儿比试,其目的也是为了挑选出入赘我云府的人选。
而我云府的女婿,将来便是白鹿派掌门的夫君……
如此一来,此人势必要协助白鹿派掌门执掌宗门,玉公子你觉得老夫这话可妥当?”
玉裁想不通云仁衍此话何意,便随口应道:
“妥当,妥当,云大人所言自在情理之中。”
云仁衍见玉裁已然上钩,急忙又接着说道:
“那如此便是,玉公子,依老夫之见,明日的比试,你与老夫的外孙彦儿,同用我白鹿派的功法武技相较,如何啊?”
云仁衍一语道罢,便意味深长地望向玉裁。
听到这。
一旁的云齐心再也按捺不住。
“腾”地一声拍案而起。
云齐心柳眉嗔怒地盯着云仁衍。
杏目圆睁,云齐心娇声嗔道:
“爷爷,你,你这是为何?!
你明明知道玉公子他从未修行过白鹿派的功法!
这,这如何能比试?!
你这不是故意为难玉公子吗?!”
云仁衍听着云齐心急声的责怪,白眉随即一横。
“好了好了,心儿,别在这胡闹!
爷爷正和玉公子商议明日比试的大事,你插什么嘴?!
比或不比,玉公子自然有决议……
在咱们白鹿郡比试,又是为了较出云家的女婿,不用白鹿派的功法用什么?
若是玉公子以旁门功法武技相较,这要是传出去,成何体统?让老夫的老脸往哪搁?
白鹿派的声望岂不会因此受损?!心儿,你也是大人了,眼看就要做掌门的人了……
这些事你到底想过没有?!怎么行事还如此莽撞?!”
云仁衍咄咄逼人地几句话一出,一旁的云齐心顿时哑口无言。
或许云仁衍的话有些无礼,但对于白鹿郡、云家和白鹿派来说,似乎又有可取之处……
“爷爷,你……”
云仁衍将云齐心晾在一边,接着慈眉善目地望向玉裁。
玉裁听着云齐心和云仁衍二人的对话,心里早已明白了个大概。
云仁衍实际上是不愿意自己和谭彦比试……
方才云仁衍凝聚真元,在自己的手腕扣住,无非是在探查自己体内的真元修为如何……
“玉公子,怎么了?还没有想好?
莫非是有什么难处?”
云仁衍见玉裁良久默不作声,便咧着嘴角朝玉裁笑声问道。
倏尔。
玉裁缓缓地抬起了头。
坚毅的目光和云仁衍一对视。
玉裁突然轻蔑地一笑。
云仁衍正被玉裁怪异的表情惊得骇然。
却听玉裁清冷如冰的嗓音徐徐传来。
“云大人,您做主,无论用何门何派的功法……
在下,皆可奉陪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