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院之中,一阵夺目的光耀溢散开来。
一众小沙弥似乎从未见过如此绚烂的剑光,纷纷擎棍而立,伸长着脖子围观着。
只见当空这一道青光和方才云齐心所施展的袖剑术有所不同。
硕大的剑影映着亮如白昼的光晕,凌空拖着一条三丈余长的尾巴。
而云齐心用尽最后的机元所祭出的青竹剑则被光晕包裹在当中,宛如一座佛龛之中的青玉菩萨!
倏尔,两股剑光不断地旋转,交织在一起,四下里的剑气也逐渐迫人面门。
云齐心目瞪口呆地望向天空,手上捏着的剑指试着来回挥舞了一番,可无论自己剑指如何捏诀,那空中小巧的青剑却丝毫不为所动。
云齐心正疑惑着,不知道这股强大的剑气从何而来,满眼里都是剑影带动的光芒。
炫目的青光逐渐晕染了头顶的半边天空。
玲珑姐姐?
云齐心心里正纳闷,忽然觉得身旁一阵急促的气息若隐若现。
云齐心不经意地回身一看,只见玉裁正挺身傲立在旁,一手持在胸前随意地揉捏着自己的衣襟,而另一手却不知何时已经隐在袖中,藏于后背。
原本气势汹汹,居高临下的僧侣如言见到此等情景,早已按捺不住,急忙叫道:“女,女施主,你这……”
云齐心明白如此力道的袖剑术不可能是自己的青剑幻化而成,本以为会不会是木玲珑来了,但又感知到那股剑气和木玲珑并不完全相同。
疑惑之间,身旁的玉裁周身却有一股隐约的气息流转。
云齐心当即微微一笑,此时那僧侣如言结结巴巴地问声传来。
玉裁便左手轻轻地点了点云齐心的胳膊,小声道:“云姑娘,快答话呀。”
云齐心当即心领神会,清了清嗓子,故作神秘地说道:“喂,小和尚,怎么样?这一招比先前怎么样?你怎么不说啦?”
那僧侣如言听罢,瞠目结舌地看向云齐心,却又不时地看向天空,生怕那一片绚丽的剑光忽然袭来。
云齐心就势接道:“小和尚,你那棍阵呢?还不使出来啊?”
僧侣如言随即两掌合十,闭目道:“没想到女施主竟然有如此修为,小僧失敬了……”
玉裁在一旁听得忍俊不禁,藏在袖中的右手却不忘了不断挥诀运转机元。
头顶的那片剑光忽明忽暗,往来穿行,包裹着云齐心的那把青剑。
剑气直迫人顶,一些修为低的小沙弥早已觉得顶上一阵急促,更不敢抬头仰望。
玉裁本无斗志,只不过见那僧侣如言咄咄逼人,便想暗暗出手,为云齐心出出气。
云齐心乐得抿着嘴角,半回着头看着玉裁,巧笑嫣然。
二人目光一对,玉裁正微笑着回应着。
这时,那僧侣如言忽然大喝一声,云齐心当即被吓得一声娇呼。
云齐心徇声回过头去,嗔道:“你这小和尚,怪叫什么?!”
却听一阵气旋浮动之声,那僧侣如言两目接而大开,两掌死死地并在一起,几股缭绕的青烟渐渐升起。
“既然如此,女施主,小僧无礼了!”
如言一声喝罢,忽然自胸前分出一掌!
此时,如言一掌挺立捏在胸前,一手忽然高高举起,朝天一推。
两掌之间顿时浮现一股金黄的清光!
“大光明掌!”
那金光在两张之间拉扯成一尺多长,宛如一条蜿蜒的金鞭。
云齐心有些吃惊地看着那僧侣如言,嗔道:“怎么?你,你这小和尚,还要动手?”
玉裁见状,眉头渐渐紧皱,自己本没想着和无相宗的弟子真的交手,可没想到眼下这僧侣如言竟然如此强硬……
一股苍劲的气力袭来,打断了玉裁的思绪。
那僧侣如言口中念念有词,念叨着一些莫名的佛咒梵语。
忽而,如言两掌之间的金光猛地一绽,一面巨大的手掌印便迎头朝上空飞去。
“砰”地一声巨响。
玉裁眼看着头顶炸出一片飞溅的光点,嘴角微动,面上冷若冰霜。
云齐心遮目往半空望去,玉裁竟然捏诀控制着两把青竹袖剑在半空盘旋,划出卷硕大无比的气旋。
僧侣如言的一掌迎面击入玉裁青剑的气旋之中。
云齐心见玉裁丝毫不落下风,便鼓足勇气,娇声道:“喂,小和尚,闹够了没有?还要姐姐真动杀手么?!”
伴着巨响和散漫的光点,掌印却逐渐被气旋吞没……
如言见状,擎在胸前的掌端渐渐颤栗,口中缓缓地吐息,“女施主,小僧,小僧甘败……”
云齐心听罢,欣然一笑,回头望着玉裁,柔声道:“玉公子,那小和尚认输啦。”
玉裁撇了撇嘴,随手默默地将功法一收。
当空的剑气骤然消散,流云漂浮如水。
只听“唰,唰”两声飞剑破空,再看时,两道浅淡的青光已凌空滑下。
云齐心正抬头颙望着那两把青剑,却眼睁睁地看着它们渐渐地朝自己飞来。
两粒青点愈来愈近,云齐心心中正诧异,只觉得两手之中旋即传来一股柔和的力道。
云齐心低头一看,手中竟然已握持着两把青剑的剑柄。
云齐心急忙回身看向玉裁,悄声问道:“玉公子,你这是干嘛呀?”
玉裁挑着眉,轻声回道:“云姑娘,别回头,那小和尚过来了。”
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僧侣如言双手合十,已渐渐走上近前。
身后跟着一众手握柳棍的小沙弥。
“女施主,小僧甘拜,还望女施主高抬贵手,莫要伤了我这些师弟们。”
云齐心听得有些尴尬,正支支吾吾地开口,“我,不是,不是,我……”
忽然,禅院深处“呼”地一声蹿出一股遒劲有力的气息。
玉裁顿时感到不妙,便朝前跨了一步,将云齐心和云兴安二人护在身后。
悠远的嗓音徐徐而出,传彻在整个禅院之中。
“何人如此大胆?!竟敢闯我无相宗山门!”
一道人影飞一般地腾跃过来,玉裁皱眉定睛一看。
竟是一位仙风道骨的老僧。
那老僧在三人面前踮脚下地,掌端挂着一串砗磲佛珠。
玉裁刚想开口,那老僧却忽然像幽灵一般移了过来。
“大师,大……”
玉裁话音未落,那老僧登时便从袖中击出一手,在玉裁的肩头“啪”地一拍!
玉裁心无防备,抽身不及,肩头已中了一招。
那老僧随即收掌立在一旁,一身玄色袈裟如漆黑的铠甲,正眯眼和蔼地望着玉裁。
玉裁身上虽中一掌,却不觉得痛苦难当,只是肩头传来一股酥麻之感。
“大师,在下是清贤……”
玉裁抱手要朝那老僧行礼,身子却忽然僵住不动。
呆呆地望着那老僧,玉裁的眼中流露出一股疑惑之色。
这,这是什么掌法?
我怎么浑身无力?
难道是封禁?
玉裁正了正脸色,试图运转体内的真元。
……
老僧依旧弯着眉眼看着玉裁,饶有兴致地捻着掌中的佛珠。
此时,站在玉裁身后的云兴安却忽然像看到了什么可怖之物一般,身体止不住地颤抖着。
云兴安望着老僧,战战兢兢地抬着手臂,伸指试图指向那老僧。
忽然,云兴安两腿一软,身子一个不支,软泥一般地瘫坐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