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齐心天资聪颖,冰雪聪明,一看玉裁的动作,便当即心领神会。
唇角一撇,云齐心许久未见地粲然一笑,随即道:
“有玉公子在,心儿还有什么好担忧的呢?”
玉裁闻声,便也报之一笑。
转而拂袖一伸手,将云齐心的荑指捂在掌中,玉裁转而将那白鹿派的掌门令郑重一掷。
目光谨慎地望着云齐心,玉裁将两掌一并,握着云齐心的手紧紧一攥,接着语重心长地嘱咐道:
“心儿姑娘,今夜在下就物归原主了,心儿姑娘,此物牵连甚广,干系重大,务必收好了……”
云齐心见状,先是一怔,低眉盯了盯被玉裁握紧的一手,犹豫片刻,云齐心便懂事地点了点头,只道:
“嗯,玉公子请安心,心儿一定好生保管,断断不会让那些野心贪念之人夺了去!”
玉裁闻声,面上泛起一阵欣慰的笑容,心中更是像是一块沉重的磐石落了下去。
玉裁深深地舒缓了一口气,和声回道:
“如此,云老哥和云大人,也自当为心儿姑娘你感到欣喜慰藉了……”
这时。
厢房里端的床榻上传来一阵清脆的嗓音。
恰好是云蛾和声细语地感叹道:
“尘埃落定,心儿,往后咱们云府和白鹿派,可要仰仗心儿你好生提领了。”
听着云蛾的话语,云齐心反倒觉得没有那么厌恶。
徐徐转过娇身,云齐心愣愣地朝床榻四围的帷帐端详了一会……
转而,云齐心竟然朝床榻上的云蛾欠身一拜!
低眉顺眼,毕恭毕敬。
云齐心手捧着金光闪闪的掌门令,紧身的纱裙勾勒出云齐心曼妙的娇身。
素手凝叩在腰肢,云齐心柔声唤道:
“多谢姑姑,心儿有礼了。”
云齐心此话一出。
床榻上顿时似乎传来一声隐约的微动。
接着便是轻纱一阵起伏,云蛾有些不知所措地忸怩着身子。
挺直起腰关,云蛾支支吾吾地回道:
“心儿,心儿你……”
玉裁见状,立马明白了云齐心的心意。
欣然一笑,玉裁也随即出言劝慰道:
“好好好,冰释前嫌便好,既然此节的误会已经解开,心儿姑娘和云小姐能和好如初,便是幸事。”
云齐心一听,便懂事地朝玉裁颔了颔首。
倏尔。
床榻上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哭泣之声。
再看时,那云蛾不知何时,已经低垂下螓首,拂袖掩面而泣。
原本丰腴的娇身此时已经瘦弱不堪,云蛾浑身上下一阵止不住地颤抖,不断呜咽道:
“心儿,姑姑错了,姑姑有罪……姑姑有罪啊……”
梨花带雨,泪眼潸然。
不多时,云蛾已经哭成了泪人。
云齐心望着云蛾涕零忏悔的情状,努了努唇角,缓声只道:
“姑姑,心儿已经明白了……
姑姑虽然有错,但却并非此事的始作俑者,况且……况且谭彦已经伏诛,一命偿一命,于情于理,姑姑也不该为此事再受牵连……”
说到这,云齐心的语调一顿,转而低声又道:
“蛾姑姑,只是往后还望蛾姑姑能好自为之,莫要再萌生这般痴心妄念了……”
云齐心缓声说罢,便眉眼一闪,顺手将掌中的金印一收。
稳稳当当地续回裙间的怀中,云齐心整了整周身的裙带,而后便若无其事地立在原地。
听着云齐心的话语,床榻上的云蛾当即感激涕零。
一阵愈发激烈的抽泣之声传来,云蛾失声哭泣道:
“心儿,姑姑已经成了这个样子……彦儿也被姑姑的贪念害死了……
莫说是非分之想,姑姑还有何脸面在云府苟活啊?!”
云蛾一边说着,一边难以抑制地捶胸顿足。
帷幔翻飞,一阵剧烈的动静随即传来。
玉裁见状,当即快声安慰道:
“云小姐既然已经知罪,就当痛定思痛,一改前非,往后好生辅佐心儿姑娘才是正道。
若是云小姐有轻生之念,在下相救之举徒劳无功事小,恐怕云大人的在天之灵,也难以宽恕于云小姐……
谭彦公子已以死赎罪,云小姐你也应当改头换面,为云府和白鹿派尽心竭力,方不辜负心儿姑娘的仁心善举啊!”
……
玉裁一心只想让云齐心顺顺当当地提领白鹿派的掌门之位,以了却一桩心事。
而此时的云府尚且有兰婆婆的一股盘根错节的势力虎视眈眈,若要促成此事,定然少不了云府的大小姐,云蛾的一臂之力……
此时玉裁听闻云蛾似乎已经有厌世轻生之语,便当即快声安慰。
床榻上的云蛾听着玉裁话语,似乎沉默了片刻。
呜咽之声渐渐舒缓,云蛾低声抽泣道:
“恩人所言极是,奴家已然犯下重罪,岂能一错再错……
一死了之,则彦儿和奴家的过失,永生永世也无法洗去,弑父之罪,奴家就是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恐怕也难以自赎……”
听到这,玉裁逐渐放下了心来。
微微一笑,玉裁偷偷地触了触身旁的云齐心。
云齐心不明所以地转过脑袋,望着玉裁意味深长的眼色,云齐心当即恍过神来。
清了清嗓子,云齐心当即和声安慰道:
“姑姑,此事已经明了,姑姑之罪,不过在于贪念,只要姑姑往后尽心尽力,自能一雪前耻……
无心之过,想必爷爷在九泉之下知晓,也会宽恕于姑姑的,况且表哥谭彦已经为此伏诛……
姑姑,玉公子都这么说了,难道姑姑还听不得救命恩人的劝言吗?”
倏尔。
床榻上的云蛾似乎安定了下来。
拂袖掩面,云蛾低声回道:
“心儿,姑姑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玉裁闻声,随即又朝云齐心挤眉弄眼,使了个眼色。
云齐心挑眉一望,似懂非懂地颔了颔首。
执手提裙,云齐心干脆朝床榻上的云蛾缓缓走去。
刚一走近床榻,云齐心便就势拂裙往床榻的边沿一坐。
裙袖一翻,云齐心便将云蛾揽在怀中,低声安慰道:
“姑姑,你我是血浓于水的亲人,虽然有些误会过节,值此多事之秋,也应破镜重圆。
姑姑莫要再执念了,爷爷的死,按理说也应怪罪到兰婆婆的头上,若是兰婆婆未曾将那下了太白赤倌的汤盅送往大殿,爷爷怎么会中毒殒命?”
云蛾一听,当即“腾”地一声坐直了身子。
回过身来,云蛾正瞠目结舌地望着云齐心。
便听云齐心接着又劝道:
“蛾姑姑,你本意并非是谋害爷爷,况且玉公子已经原谅了姑姑,姑姑还有何不能自赎的呢?”
云蛾听罢,正不知所措地闪动着眼睫……
再往厢房的正中望去,玉裁正慈眉善目地望着自己。
云蛾当即感激涕零,只沉沉地点了点头,便更是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