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公子!玉公子!!玉公子……”
整片云府的府邸之中都涌动着呼唤玉裁名字的嗓音。
数以千计的云府女侍们齐声高呼,府仆们往来奔走,到处寻觅着玉裁的踪影。
就连白鹿派的宗门弟子们也已经开始在云府的周遭巡查。
而白鹿郡的郡兵们则受命于新任白鹿宗主云齐心的号令,在白鹿郡的郡治白鹿城中到处搜寻。
寻寻觅觅,一日无果。
……
夜半时分,一队披坚执锐的白鹿郡郡兵们徐徐开赴到云府的府邸大门前。
清明的月光皎洁而下,云府府邸大门“吱呀”一声应声而开。
那军士的队伍当中,为首的一位武官模样的男子,立马迈步走出,跪地拱手一拜,沉声道:
“劳烦大人通禀宗主,卑职无能,卑职率领郡兵在城中多方打探,均未能探寻到玉公子的踪迹,恳请宗主责罚!”
那府邸前正立着一位仙风道骨的老者,那老者面容和蔼慈祥,闻声只淡然说道:
“将军辛苦了,老奴只是一个看门的小吏,如此大事,老奴不敢僭越,敢情将军卸甲去刃,亲自禀报宗主吧……”
那武官却又是一拱手,跪地沉声道:
“卑职有负宗主之命,愧对云府,有何面目觐见宗主……劳烦大人替卑职代为通禀,卑职这就连夜率军赶出城去,再去打探玉公子的下落!”
那武官沉声道罢,立马作揖起身,毕恭毕敬地朝后退着步子,武官退到骑队的前端。
朝云府府邸门后的老者颔了颔首,眼神中满是期许和愧疚之意,那武官旋即一扫背后的披风。
翻身上马,勒马执缰,武官手中藤鞭猛地朝马腚上一抽打,高声呼告道:
“驾!随本将开往城外出寻!”
马蹄阵阵,月华如水,一队骑兵径直顺着白鹿城中的宽敞长街,披星赶月地朝着城门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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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府。
东苑的庭院之中,一众云府的女侍和府仆们正畏畏缩缩地跪倒在院内。
最里端的长廊,云蛾正和女侍芷筠,二人有模有样地立在屋檐下。
云蛾忽而一声嗔斥,只道:
“一群废物!连一个大活人都找不到!宗主要你们有什么用?!”
芷筠闻声,面上顿时红一阵,白一阵,抿抿唇角,芷筠低声试探道:
“大小姐,那玉公子修为高深莫测,向来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或许玉公子只是有些许急事要处理,因而来不及禀告宗主,也未可知啊……”
云蛾咧嘴一笑,轻蔑道:
“小妮子,你倒还真熟悉玉公子啊,嗯?你与玉公子相识才多久?
本小姐和玉公子可是过了命的交情!你懂什么?!玉公子虽然修为高深,功法卓群,但其也是重情重义,侠肝义胆的英杰,岂能不告而别?”
正在这时。
东苑的苑门传来急声清脆的叩门声。
金漆的铜环拍打在厚重的门板上,发出霖铃的声响。
云蛾闻声,便立马朝身前的众人抬手一按,示意众人莫要作声。
芷筠随即朝一众女侍们作了个噤声状,便不敢再多言。
只听云蛾沉声问询道:
“叩门者何人?有何要事?”
门外随即传来一声苍老的嗓音:
“郡都尉将军传话给老奴,让老奴禀告宗主,郡兵们未能搜寻到玉公子的踪迹……”
云蛾一听便顿时听出了那老者的嗓音,面色上陡然有些微变,但转而又恢复了往常。
一昂香颈,云蛾沉声道:
“嗯,知道了,进来吧……”
……
白须的老者慢慢悠悠地在东苑的庭院中走着。
穿过满是府仆、女侍的庭院,老者躬着腰身,脸色显得恭敬无比。
点头哈腰地朝云蛾谄媚是好,老者拱手低声道:
“敢问大小姐,宗主现在何处?”
云蛾望着那老者的面容,唇角不由得映现出一抹怪异的神色。
似乎是嘲讽的笑意,又像是得意的窃喜……
老者清了清嗓子,云蛾才将将反应了过来。
恍过神,云蛾一挺娇身,对着裙袖,义正词严地问询道:
“宗主现在要务繁忙,无暇顾及,有什么事就跟本小姐说吧……”
“大小姐,其实也没什么太过当紧的事,只是那郡都尉将军言辞恳切,让老奴代为禀告……郡都尉将军率军搜寻无果,现在已经带兵赶赴城外探查……”
老者说罢,便毕恭毕敬地躬身下去。
云蛾见状,似乎心领神会地一般,也急忙挥袖迎了上去。
“哎呀呀,老人家,您都这么大年纪了,领着府仆后生们看家护院,本就是劳苦功高,怎么还能让您老人家行此大礼呢?
快快快,快起来……”
云蛾一边笑声说着,一边朝老者摊手搀扶过去。
老者微微一笑,面带愧意地直起身来。
正当云蛾的双手和那老者苍老的手臂触及的一瞬。
云蛾似乎从裙袖中续出了一卷绢布似的物什。
但此时夜色正浓,四下里除却几盏零星的灯笼,便是穹顶的星月之光。
木叶葳蕤,星光月华显得黯淡异常,因而云蛾和那老者二人的举动并未被任何人察觉。
就连云蛾一旁侍应的女侍芷筠,此刻也正敬畏地低垂着脑袋,哪里能看清云蛾如此不易觉察的动作……
“好了,此事本小姐已经知道了,您老人家就快去歇着吧,找玉公子的事,自有郡兵们去办……”
老者闻声便道:
“老奴使命已毕,老奴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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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苑的内厅里。
云齐心正失魂落魄地倚靠在床榻之上。
泪眼潸然,梨花带雨,原本俊俏的面庞上,姣好的妆容已经被泪水沾湿打花。
一双杏目红肿得像两颗熟透的蜜桃,云齐心已然哭成了一个泪人儿。
兰婆婆正慈眉善目地坐在床榻的边沿,一边捏着干净的洁帕为云齐心擦拭着泪痕,一边和声安慰道:
“好了好了,少姑娘,你可莫要再哭了,你现在都是白鹿宗主了,还哭鼻子,这要是传将出去,还不让别人笑话啊……
再说了,玉公子之所以不告而别,一定是别有要事,放心吧,少姑娘,以玉公子的身手修为,整个白鹿也没有谁能伤得了他,等玉公子理清要务,自然就会回来了……”
云齐心听着兰婆婆的安慰,心中更是悲痛欲绝。
委屈地努动着唇角,云齐心忽而嚎啕大哭,一下投在了兰婆婆的怀中,肆意哀嚎道:
“兰婆婆,您不明白……
玉公子,他,他不会回来了……啊……他永远都不会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