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裁没想到云齐心竟然哭出声来,心中便有些不解。
一手搂住云齐心的腰肢,生怕云齐心晃晃悠悠地坠下空中,玉裁便柔声问道:
“云姑娘,那,那人真是云老哥?”
玉裁看着怀中哭得泪眼涟涟的云齐心,便也来不及细想。
见云齐心抽泣着点了点头,玉裁便一捏诀,直朝那队人马落去。
……
怀抱着云齐心,玉裁凌空而下。
呼啸的风声在耳畔徐徐掠过,玉裁听不清耳边的云齐心仍在嘀咕些什么。
但面前的骑马男子,玉裁却看得眉目分明。
玉裁施着轻功“野马跳涧”,眼看便要落在队中。
那队中的骑马男子仿佛听到了头顶急促的风劲,便随即抬头一望。
这一望顿时胆战心惊……
那男子刚一脸狐疑地抬着头,玉裁怀抱着云齐心已飞驰而下。
“啊”地一声惊呼。
那男子的身子随之一歪,胯下的坐骑也被男子的动静惊得一声嘶鸣。
玉裁自上而下,目光打量着那骑马的男子。
这不是云老哥啊?
云姑娘难道是思父心切,看花眼了?
还未来得及再想,只听又一声凄厉的骏马嘶叫。
面前的那位骑马男子已经自马鞍上坠了下去。
玉裁一手搂着怀中的云齐心,一手尝试着朝那男子抓去。
一手却只抓过了一片虚无。
面前此时已人仰马翻,乱作一团。
原本井然有序地队伍顿时骚乱,一众抬轿的衙役也摇摇晃晃地挪着步子。
玉裁怀抱着云齐心翩然落地。
云齐心二话不说,急忙松开搂着玉裁脖颈的两手,裙摆一翻,便往那队中的轿子奔去。
……
玉裁轻飘飘地拍打着身上的袍摆,正略微一整理。
却见身旁忽然涌上来了一群围观的百姓。
玉裁刚要开口,那群百姓却凶神恶煞地将玉裁挤在中间。
为首的妇人肥头大耳,正两手叉腰,骂骂咧咧地指着玉裁。
一旁的一众人也随声附和,纷纷粗声叫嚷道:
“这哪来的混小子,竟然敢冲撞云大人的车驾,不想活了这是!”
“仗着会点功夫了不起啊,真是没见过世面!”
“咱们可不能眼看着云大人被这小畜生伤了……”
“就是就是,竟敢对云大人无礼,说什么也饶不了他!”
……
玉裁有些尴尬地摊着两手,做出一副没有恶意的模样。
“诸位,诸位父老乡亲,在下也是钟离人,姑苏人氏,来此寻一位叫云兴安的老哥的,咱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玉裁不愿生事,便赔着笑脸朝身旁围观的百姓说道。
玉裁此话一出,围观的人们顿时面面相觑,议论纷纷。
“云兴安?怎么听着怎么耳熟?”
“难不成也是云大人家的人?”
“就是的,就是的,云兴安就是云大人的儿子,谭公子的舅舅,你们都不知道吧……”
……
玉裁面色为难地望着身边围观的百姓,正有些不知所措。
忽然,一声清亮的嗓音传来。
“都让开!”
说来也怪,那嗓音刚一传出,人群当中便应声让出一条道路。
玉裁正疑惑着,便见眼前的道中,走来一位官服飘飘的男子。
玉裁定睛一看,正是方才队中最首骑马的男子。
那男子步履款款地走近,一改方才坠马的狼狈模样。
拱手一拜,男子礼数周全地朝玉裁恭敬说道:
“在下谭彦,你就是玉公子吧,请随在下前来吧,外公有请。”
男子一言既出,围观的民众顿时又传出一阵赞叹之声。
“你瞧,好一个翩翩公子啊。”
“啧啧,也不知道谁家的姑娘有福气,能嫁给谭公子为妻啊……”
“真是一表人才啊,为人还如此恭谨仁义,真是不可多得。”
……
玉裁见谭彦毕恭毕敬地朝自己行礼,便也不好推脱。
朝谭彦回了一礼,玉裁拱手接道:
“谭公子,在下姓玉,单名一个裁字,这厢有礼了。
只是不知,阁下的外公是……”
谭彦也不多言,朝玉裁微微一顿首,便摊手往人群外引着。
玉裁见那谭彦不发一言,心底虽然疑惑,但此时却被围观的人群挤着,眼看脱身不得。
便索性随着谭彦而走,玉裁才顺利地穿过围观的人群。
刚一走出人群,忽然,玉裁便看见了刚才队中的那架六抬大轿。
只见那轿子已然落下,一众身强力壮的衙役们正恭敬地候在一旁。
“玉公子,请。”
谭彦一边引着路,一边慢着步子跟在玉裁身边。
玉裁拧紧眉头,正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时,面前轿子的帏帘转而徐徐揭开……
只见,云齐心倩丽的面庞随即显露出来。
玉裁瞠目结舌地一惊,便见云齐心眉眼如画地望着自己。
朱唇一启,云齐心巧笑着唤道:
“玉公子,快过来。”
玉裁不明所以地快了两步,走到轿前。
轿子里,云齐心正素手搂着一条墨黑的袍袖。
玉裁的目光朝轿子里探了探,但见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
那老者也身穿一身官服,但却与谭彦所穿的官袍有所不同。
老者的官服刺金绣银,又有云纹流曳,松鹤相间,华美无比,一看便不是寻常的官员。
老者从轿帘里探出头来,慈眉善目地朝玉裁微微一笑:
“玉公子,这么多年,多谢公子替老夫照料小孙女……
老夫无以为谢,还请玉公子移步府中,老夫略备薄酒,为玉公子一洗风尘。”
老者轻描淡写地三言两语,听得玉裁有些晕头转向。
这么多年?
小孙女?
什么跟什么啊?
玉裁听得摸不着头脑,心里一阵思索,正踟蹰在原地。
只听云齐心娇身唤道:
“玉公子,你干嘛呢?还不过来?”
那老者也旋即和声问道:
“玉公子何故不发一言?莫非是老夫面相怕人?”
玉裁正犹犹豫豫地挪着步子,身旁的谭彦却开口道:
“衙署的役官威武雄壮,许是玉公子未曾见过此等阵仗,有些惊吓罢了,外公勿忧,孙儿自当好生照料玉公子。”
那老者听着谭彦的话语,眉眼便有些舒展,和蔼可亲地望着谭彦。
轿中的云齐心却嗤之以鼻,娇声嗔怪道:
“表哥,瞧你说的,你也太小瞧人了吧。
玉公子可是神通广大的大英雄,莫说几个衙役,什么阵仗没见过?
还有,若是说到惊吓,方才是谁被惊吓得人仰马翻的?”
谭彦被云齐心一阵讥讽,面上顿时红一阵白一阵。
玉裁见云齐心还是这幅咄咄逼人的模样,嘴角轻笑,便朝那老者拱手回道:
“请大人见谅,在下初来乍到,礼数不周。
既然大人以诚相邀,在下却之不恭,不如从命。”
那老者见玉裁姿貌俊伟,言谈举止之间又颇有风度,心里随即一阵欣然,乐声唤道:
“好!
彦儿,去,将你的坐骑让与玉公子,咱们打道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