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玲珑将自己银钗熔化,镀在了玉纹章之上,想以此来掩盖玉裁的真实身份。
毕竟没人知道玉裁的身世,认定玉裁便是公子江的,都是因为玉纹章的缘故。
木玲珑当初和玉裁初见,也是因为看到了玉裁的脖颈上戴着世子妃的玉纹章,才认出了玉裁。
此时,木玲珑欣然地望着铜镜之中的玉裁,两手紧紧地握在玉裁的胸前。
“相公,好了,咱们出去吧,云大哥还等着你教他练功呢。”
玉裁听木玲珑一说,才反应过来,随口说道:“好,那娘子咱们快走吧。”
玉裁说罢便站起身来,木玲珑也挺直了腰肢准备转身出门。
这时,木玲珑娇身一扭,铜镜里妙人的倩影便如风拂杨柳般地一转。
木玲珑忽然望着铜镜里自己的身形,痴痴地怔住了。
玉裁前脚刚一踏出房门,见木玲珑停在铜镜前不动弹,急忙走近,问道:“娘子?你怎么了?怎么不走呢?”
看着木玲珑正凝望着铜镜,玉裁也转头往镜中一看。
镜中的美人眉眼如画,一双凤眼之中的眸子清亮如水,却似乎流露着一抹黯然。
“好啦娘子,你已经够美的了,还有谁能比你美呢?”
玉裁笑着扯着木玲珑的裙袖,木玲珑却执着裙袖的丝带不愿离开。
“怎么了娘子,你怎么不走啊?”玉裁不明所以,有些心急。
只见木玲珑仍面无表情地凝望着铜镜,朱唇轻启,“相公,你先去吧,云大哥怕是已经等急了,妾身随后就来。”
玉裁哪里明白木玲珑的心思,只以为木玲珑是身子不舒服,便道:“也好,娘子你若是身子不适,就在榻上躺一会,我教完云大哥就回来陪你。”
“嗯,相公你快去吧。”
木玲珑嘴里刚一说罢,便仍痴痴地望着铜镜。
听着房中玉裁的脚步渐渐走远,木玲珑面上的一双柳叶忽然缓缓地流下几滴清泪。
难道是,是我的缘故?
木玲珑的心里依然回想着方才在山间,云齐心随口地那一问。
“那些仇人是怎么发现他的呢?”
真的玉纹章么?
玉纹章本就鲜为人知,当今世上,知道玉纹章真实来历的人,也不过寥寥数人。
父王就算知道公子江已经拥有玉纹章,可到底是怎么靠玉纹章追查公子江的呢?
自己的银钗是由莱州的淡金黄银所铸,如今已经镀在了玉纹章之上,就算是修为玄深的高人恐怕也难以捕捉到玉纹章的踪迹。
木玲珑一边揣摩着,一边无奈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难道是,难道是因为我的缘故?!
木玲珑脑海中刚一生出这种想法,便觉得浑身寒冷异常,双瞳瞪大,不可思议地凝望着铜镜。
徐国的追兵是因为自己才追到这里来的?!
玉裁在姑苏生活了十余年都安然无恙,那时候父王为什么没有觉察到玉纹章的存在?
而自己奉王命来钟离盗取文书,偶然间才查出了玉鸣的真实身份便是鱼不平。
可那个时候自己也没有将鱼不平和公子江联系起来啊!
木玲珑想到这,忽然心灰意冷,无力地靠着椅背,歪头瞥着铜镜。
难道,父王是因为自己滞留在钟离不愿回去,又查出了自己身边有个年纪相近的男子,才认定玉裁便是公子江?!
木玲珑想到这,袖中两手忽然痛苦地抓着脑袋,拼命地摇晃着。
相公,父王知道我与世子妃交好,只要我和你在一起,父王一定会想方设法地抓你,永不罢休……
一想到一直以来,玉裁被各路势力追捕,仓惶逃亡,惶惶不可终日,这一切的原因竟然都是因为自己……
木玲珑对着铜镜,冷冷一笑,双眼随即紧闭。
忽然,木玲珑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慢慢悠悠地从袖中取出一面净帕,在面上随意一拭,便站起身来。
门外隐隐约约地传来玉裁和云兴安练功的动静。
木玲珑定下心神,略微在裙间整理了一番,便嘴角一抿,笑着推门而出。
……
玉裁正抱着膀子立在屋檐下,一旁云兴安仍然在专心致志地练功。
玉裁见木玲珑走了出来,便笑着迎道:“娘子,你来啦,好些了么?”
木玲珑眉眼温柔地一弯,故意朝玉裁笑道:“相公,好些了,出来透透气。”
“云大哥,练得怎么样了?”
云兴安听着木玲珑的问话,便将手上的架势一收,缓缓地睁开双眼,回答道:“玲珑姑娘,我,我这,我也说不好,你还是让师父说说吧。”
木玲珑听着便朝玉裁一望,玉裁有些为难地说道:
“娘子,云大哥这个吧,练了已有两天了,可还是不见有什么进益,我给他搭脉,云大哥的体内明明有禅元的痕迹,可就是运转不出来,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木玲珑蹙着眉耐心地听罢,便随即说道:
“云大哥,修行本就不是一件易事,越是心急越是徒劳无功,唯有定下心来,虔心修炼,也许在无意之间,便能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呢?”
云兴安听得点了点头,憨厚地说道:“好,玲珑姑娘,我听你的,那我就接着再练。”
木玲珑心事重重,正纠结着到底该不该离开玉裁,若离开玉裁,二人情意渐浓,早已难舍难分,自己又如何能狠下心来。
若是继续和玉裁在一起,徐国绣衣阁遍布天下,要想探查自己的踪迹又有何难?
玉裁和自己在一起,一日也不得安宁,难道往后的余生都要在逃亡中度过么?
只要玉裁离开了自己,玉纹章已被淡金银镀上,不会轻易泄露,知道玉裁就是公子江的人又屈指可数,才能算是真正的安全吧。
木玲珑正执手立在屋檐下,心里挣扎着思虑着。
玉裁悄悄地走近木玲珑的身侧,关切地搂住木玲珑的香肩,“娘子,院子里风大,你还是先进屋里去吧,我和云大哥再练一会。”
一旁的云兴安也道:“玲珑姑娘,你既然身子不舒服,就先回去吧,这里有师父在。”
“闺女,去,陪玲珑姑娘回屋里去,外头风太大了。”
云齐心听罢,便懂事地“嗯”了一声,便俏皮地走近木玲珑身旁,“玲珑姐姐,咱们回屋吧。”
木玲珑无力地苦笑着,云齐心便挽着木玲珑的手臂,二人往里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