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玲珑苦笑着走下大殿,心里久久回想着国君木成进说的话。
经过玉裁一事,木玲珑早已对国君有所怀疑。
按理说公子江是国君木成进王兄之子,对待自己的侄儿,哪里用得着大动干戈?
虽说王家无情,可派出四大高手,又命绣衣阁从中打探,如此行径,真的只是为了将失落的侄子找回么?
鱼不平真的是徐国叛将么?
若是寻回公子江是另有所图,那当年的世子云台王和王妃采薇,会不会也另有隐情?
这个一直以来和蔼可亲,对自己照料有加的父王,真实面目到底是什么样子?
木玲珑想到这,心里便愈发地纷乱起来。
一切的真相,自己还未曾探明,可自己眼下已经得知的,便是国君并不像自己熟知的那样,最起码在处置沈易一事上,木玲珑便能看出木成进并非是仁义之君。
国君木成进竟然为了稳住军中,置穷凶极恶的沈易于不顾,亵侮郡主的如此大罪居然不下诏惩办,却意图掩盖王室之丑,要将梅霜和沈易赐婚……
……
浑浑噩噩地走在王城之内,木玲珑望着四周红壁金瓦的宫墙,不由得沉沉地叹了一口气。
步伐沉重地走出王城,木玲珑打眼便看到梅霜满面愁容地立在街旁。
梅霜的身旁半蹲着一位身段窈窕的女子。
木玲珑走近一看,正是聂秋烟。
得知了聂秋烟正是从前的卫戍长聂闻之女以后,木玲珑对聂秋烟的态度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木玲珑似乎已经不再怪罪聂秋烟发现梅霜的罪过。
况且依梅霜对聂秋烟的态度来看,聂秋烟不仅未曾加害梅霜,反而在梅霜与沈易于绣衣阁交手时还曾出手相助。
木玲珑抿着嘴角,悄然走到二人身旁。
“玲珑姐姐,怎么样了?王上有没有为难你?”
梅霜见木玲珑蹙着眉头走近,便急忙迎了上去,柔声关切道。
“瞧霜儿姑娘说的,王上怎么会为难玲珑公主,想必只是不肯处置沈易罢了。”
聂秋烟见木玲珑走近,便站起身来,揽着梅霜的手臂,立在一旁,揣测道。
木玲珑扁了扁嘴,有些无奈地回道:“秋烟妹妹说得没错,父王,父王他不肯处置沈易……”
梅霜听罢,顿时有些失落,却又无可奈何,故作云淡风轻地说道:“嗨,没事,多大点事,玲珑姐姐,你可不要放在心上哈,过去了,霜儿已经没事了。”
木玲珑有些不好意思地扶了扶梅霜的手臂,柔声道:
“要打仗了,父王要封沈易在军中任职,自然不肯将沈易绳之以法,不过父王有言在先,等战事一结束,父王便会依律惩治沈易,给霜儿妹妹一个交代。”
聂秋烟听罢,不动声色,只两手轻轻地捏了捏梅霜的手臂。
梅霜听得心里一凉,无奈道:“玲珑姐姐,谢谢你,既然王上自有安排,霜儿自然不便多言,霜儿等着沈易认罪伏法的那一天。”
梅霜说罢,便轻轻摆开聂秋烟和木玲珑的手,兴致低落地往远处走着。
聂秋烟面色有些为难,却也快步跟了上去。
木玲珑轻声呼道:“霜儿妹妹,霜儿妹妹你别失望,父王亲口答应我的,一定不会食言,况且左树也已经被召回,秋燕妹妹和云丹也是被轻骑传命召回,料想战事临近此事,定然不假。”
“恩,霜儿明白,玲珑姐姐,我没事,就是有些累了,咱们回云台去吧。”
望着面如死灰的梅霜,木玲珑心里泛起一阵愧疚。
木玲珑本想在小天府逗留几日,看看能不能探查些有关当年世子的线索,此时听梅霜一说,木玲珑转而答道:
“好,霜儿,你想什么时候走?姐姐陪你回云台,咱们回家。”
梅霜微微地点头一应,却不发一言,裹了裹身上的裙领,款步朝前走着。
微红的眼眶柔柔一并,两行清泪潸然而下。
梅霜心中五味杂陈,痛苦地身子止不住地颤抖。
清高如鹤的梅霜何曾遭受过如此奇耻大辱,一丝不挂地躺在榻上,任由沈易……
梅霜一会想到那日受辱的场景,就一阵压抑不住地恶心。
无奈沈易的品境在自己之上,若是正面交锋,恐怕难是敌手。
本想着回京面君,王上能为自己做主,可如今唯一的希望也落空了……
难道自己就甘愿这样平白无故地失了清白?
想到这,梅霜哀怨的面容慢慢变得冷峻,修长的柳眉交蹙而对,梅霜死死地扣咬着下唇。
不,我一定要让沈易付出代价!
既然王上不能为自己做主,那只能自己给自己报仇!
扣咬的唇瓣溢出几缕殷红的鲜血,澄澈的眸子里似乎腾起着熊熊地怒火。
微风拂过,吹散梅霜的发髻,梅霜杏目圆睁,冷若冰霜的面上倒显出几分清逸。
想着想着,纤细的十指一捏,梅霜渐渐攥紧了拳头……
这时,轻微的一声响动,梅霜忽然感到两手传来一股温热。
只见木玲珑和聂秋烟不知何时已经跟了上来,正各自温柔地握着梅霜的两手。
聂秋烟并在梅霜肩头走着,上身微侧,两手捧着梅霜的一拳,轻声道:“霜儿姑娘,你别灰心,咱们一起想办法,一定可以将沈易绳之以法!”
一旁的木玲珑内心纠结不已,正不知该如何对梅霜吐露。
王上不仅没有惩治沈易的意思,而且还打算在沈易战事一毕后,便把梅霜和沈易赐婚,以此来掩盖所谓的王室丑闻……
木玲珑实在不忍心将这个消息告诉梅霜,只柔柔地握着梅霜的一拳,目光坚定地望着梅霜的面容。
梅霜回过半头,眉眼浅笑地看着聂秋烟,轻声回道:“秋烟姑娘,你有心了,此事本就与你无关,你切莫自责了,王上不肯处置……做臣女的,也只能自当听命。”
聂秋烟却目光坚毅地看着梅霜,悠悠地说道:“王上不肯处置,咱们就不能为民除害了么?而且辱没郡主是什么罪名?!我可不能坐视不管!”
梅霜听着聂秋烟义愤填膺的话语,心里不由得泛起一股感激之情。
“霜儿姑娘,沈易的品境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最多也就是御权的六品上下,有我帮你,何愁杀不了他?!”
聂秋烟和沈易也算早已熟知,又一同在木成进麾下共事,自然对沈易的品境实力更加了解。
梅霜抿着嘴回道:“若是秋烟姑娘肯出手相助,霜儿的失身之仇便能得报了……”
梅霜说到这,便忽然暗自运转体内的机元。
簌簌的气息流转在梅霜的周身,聂秋烟看得一阵窃喜,“霜儿姑娘,那咱们现在就去?沈易应该还没走远……”
就在这时,梅霜微闭的两眼忽然睁开,目光呆滞地望着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