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祥和的氛围瞬间被那武将的粗声一喝打断。
围在桌案旁侍奉的一众女侍,见状顿时一个个花容失色。
几位胆小的女侍们竟惊吓之余,竟失手将手中的翡翠托盘坠砸在地。
“哗啦——”
女侍自知罪责难逃,急忙惊慌失措地跪地连连叩首,娇声乞饶道:
“婢子有罪!王上饶命,王上饶命啊!”
陆英韶的心情正好,见此情景,面色陡然一变。
将手中的金樽置在桌案上,陆英韶冷声一哼,责骂道:
“没用的东西!连一个盘子都端不稳,寡人留你有何用?!
来人!给寡人拖下去,杖毙!”
说话间。
一众五大三粗的军士便齐刷刷地走上椒花殿。
军士们刚将两手架在女侍们的胁下,女侍们顿时失魂落魄地一阵扑腾。
娇声的哭诉随即化作了鬼哭狼嚎,女侍们也顾不得脸面和妆容,撒泼似地挣扎着。
“王上饶命,王上饶命啊!婢子不敢了,婢子再也不敢了,求王上饶婢子一命吧!”
军士们见状好像有些为难,正朝陆英韶转身望去。
陆英韶面无表情,冷言冷语道:
“怎么?寡人的话你们也不听了?难道要造反不成?!
还不给寡人拉下去!哭天喊地,成何体统?!”
“卑职遵命!卑职遵命!卑职遵命……”
陆英韶一声令下,几位军士们便不得不听令。
任凭着那几位犯错的女侍来回挣扎着,但女儿家娇柔的气力如何能挣脱虎背熊腰的军士。
满是褶皱的裙摆在椒花殿的地板上掠过,大殿上响彻着女侍们声嘶力竭地哀嚎。
眼看着军士就要将女侍们拖出椒花殿……
“且慢!”
一声娇声。
坐在玉裁身边的云齐心突然起身,拂袖探出一条纤细的臂膀,止住椒花殿门前的军士。
“王上,犯错的应当是这位不知死活的将军,王上为何要处置这几位女侍呢?
女侍们胆子小,被这位将军猛地一吓,失手打碎了玉盘,罪不至死吧。
王上你如此处置,是不是有些太过偏颇了?”
陆英韶见云齐心站起身来制止,便和声细语地说道:
“女侠此言,倒是不无道理,那若是依照女侠之见,寡人应到如何处置此事?”
云齐心不假思索,“当然是下令放了这几位女侍姐姐,还要好生安抚,不得惩治……
至于这位不知死活的将军嘛,留在王上身边,往后也会生出更大的乱子,若是王上心存仁义,不忍处置,交给民女也可,民女自当为王上分忧解难……”
云齐心说罢,便意味深长地朝一旁的玉裁使着眼色,又看了看方才那位没来由发怒的将军。
玉裁嘴角映着浅淡的微笑,一手正搭在桌案的锦布上,搓捏打量着手中的酒盏。
而那位朝玉裁发吼的将军,此刻正满脸怒火。
陆英韶却笑道:
“好好好,既然女侠发话了,寡人看在玉公子的面子上,也该应允,准了,就按女侠所说的吧……”
“来啊,将那几位女侍都放了吧,好生安抚,每人再放三个月的俸钱。”
“女侠,寡人这样处置,女侠可满意了?”
云齐心一抿嘴,不置可否。
只听陆英韶接着说道:
“不过嘛,女侠,这位将军虽然有错在先,但请女侠看在这位将军是我襄国的肱骨之臣的份上,莫要怪罪于他,如何?
寡人卖女侠一个面子,女侠可否看在寡人的薄面上,不再追究这位将军的过错?”
云齐心听声,俊俏的脸蛋上显得有些不悦。
正在这时。
那位咆哮的将军忽而更是勃然大怒,嚎叫道:
“王上!王上您为何要对这两个乳臭未干的毛贼如此卑躬屈膝?!
您可是一国之君,为何要如此谦卑?!”
陆英韶显得有些尴尬。
那将军继而又怒骂道:
“呔!你们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毛贼!本将军不管你们到底是什么高贵的出身,来了我襄国,就要遵从我襄国之礼!”
玉裁闻声,“啪”地一声将手中的酒盏掷在桌案上。
一昂脑袋,玉裁丝毫不屑,冷声反问道:
“哦?将军所言,真是雄壮,敢问将军,在下如何不配,为何将军要在下把饮下肚的美酒吐出来?”
那将军粗声道:
“本将军听说,你二人今日大闹王宫,侥幸败了宿卫不说,还伤了我骁骑营的将士?!”
玉裁努努嘴,“将军今日不在大殿吗?莫非将军是……”
那将军放声一笑,得意洋洋地说道:
“说出吾名,保管你吓得屁滚尿流!
本将军乃是襄国的兵马中尉秦成!掌管临湘营前军兵马,你这毛贼,胆敢辱我国威,该当何罪?!”
玉裁强忍着心中笑意,一本正经地说道:
“好家伙,将军还真是威武,连嗓门都这么大,在下还真是见识了。
看来……将军今日,并不在大殿……”
秦成闻声,正不明所以。
只听云齐心娇笑一声,附和道:
“那是,要是他今日在大殿,不是正好和骁骑营一同被本姑娘打得落花流水了?”
“你!你这小蹄子,胆敢如此无礼!本将军今夜就要为我骁骑营将士们报仇雪恨!”
秦成怒火中烧,双手随即扣在腰关,正要摸索着刀鞘。
“够了!秦将军,你放肆!”
陆英韶拍案而起,朝秦成一声怒骂。
秦成见状有些犹豫,急忙朝陆英韶拱手奏道:
“王上!您为何要惧怕这二人啊?!有末将在,定然能将他们绳之以法!
请王上下令!末将这就为王上擒拿此二人!”
秦成正摸索着腰间,却发现没有刀鞘,这才记起今日大宴,自己的佩刀已经交由椒花殿前的侍人保管。
陆英韶面露难色,无奈地低语道:
“好了,秦将军,今日之事,的确是有些误会,请秦将军稍待,寡人定会解释此事。”
云齐心也道:
“行了,你就别打肿脸充胖子了,你家国君都发话了,何况你连把趁手的兵刃都没有,怎么跟本姑娘斗?
好好地安生坐下来饮酒,免得白白丢了性命……”
云齐心不屑地一笑,便整理着胸前的裙襟。
谁料那秦成死不悔改,将陆英韶的嘱咐抛之脑后。
“咣当”一声。
桌案旁的一众女侍们顿时发出花容失色的惊叫。
只见那秦成恼羞成怒,见身无兵刃,竟然将整张桌案硬生生掀翻!
“妖女!纳命来!”
杯盘狼藉,酒液横流。
原本奢华辉煌的椒花殿,此刻已经变得混乱不堪。
秦成双手攥拳,一脚踏过掀翻的雕花桌案,腾跃起身,朝云齐心奔袭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