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蛾到底是个经事的女人,此时一看到谭彦面上的神情,便一眼洞穿了谭彦的心思。
谭彦听云蛾如此一说,果然有些腼腆。
脸色微红地望了云蛾一眼,谭彦忽而有些羞怯地回道:
“娘亲,你,你瞎说什么啊,儿喜欢她?莫要说笑了……”
云蛾却拂袖抿嘴一笑,调侃道:
“儿啊,你是娘亲身上掉下来的骨肉,你想什么做什么,娘亲还能不知道?
你方才那副表情,分明就是嫉恨那玉公子和侄女心儿走得太近,是也不是?”
云蛾见儿子谭彦似乎对那云齐心有所倾心,言语之间便也不再唤云齐心为“小蹄子”,而是改口叫“侄女心儿”。
谭彦面上虽然有些微红,嘴上却仍旧不肯承认。
“娘亲,你别再乱点鸳鸯谱了,儿万万没有这个心思,那小妮子儿子今日也是第一次见。
何况那小妮子怎么说也是儿的表妹,这,这成何体统啊?”
云蛾听到这,心里更是确信,巧笑着回道:
“表妹怎么了?
儿若是喜欢,为娘这就去找你外公提亲。
再说了,岂不闻亲上加亲?
咱们这么做也是为了云家,要果能如此,儿啊,你就既是云家的外孙,又是云家的孙女婿……
这往后的云家,还不都是你一个人说了算?!”
谭彦听着云蛾的话语,先是有些惊愕,后又略微一想,嘴里低声念叨着:
“亲上加亲……”
这时,云蛾听着谭彦口中的话语,眼睫随之一动。
袖中两臂兴奋地握在谭彦的肩头,云蛾快声又道:
“儿啊!亲上加亲!对了,就是亲上加亲!
咱们有办法了!”
谭彦正有些不明所以,只听云蛾接着说道:
“彦儿,当年为娘和你爹费尽多少心思才把云兴安撵走,谁曾想今日那小……那侄女心儿竟然回来了。
这一回来不要紧,你外公便立马要将白鹿派的掌门之位交由她,这还了得?
要不是今日咱们娘俩想方设法地劝住,咱们这么多年的努力可就付之东流了……”
谭彦仔细地听着云蛾的话语,凝眉一想,随即回道:
“是啊娘,儿好不容易才拿到了云府的掌印,可白鹿派的掌门之位,儿是怎么也夺不到手……
没想到表妹一回来,外公就要让出掌门之位,真是偏心。
这么多年,儿也为了云府风里来雨里去地,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云蛾一脸温婉地笑着,素手在谭彦的脑袋上轻柔地拍着。
“好了好了,儿啊,你莫要这般埋怨。
此事也不能全怪你外公,白鹿派掌门嫡系相传的规矩是祖上就定下来的,你外公也没办法。
不然你觉得你外公会愿意将如此重要的掌门之位,传给一个年纪轻轻的黄毛丫头么?”
云蛾说罢,谭彦仍是面露不满地噘着嘴。
浅浅一笑,云蛾又接着安慰道:
“好了好了,儿啊,你莫要再胡思乱想了。
咱们现在不是有办法了么?
为娘明日就去给你外公提亲,只要这事一定,就万事大吉了。
一个黄毛丫头而已,你只要娶了她,以后甭管是这云府,还是白鹿郡太守的官职,还是白鹿派的掌门之位,不都是你的?
掌门之位就算你外公执意要遵从祖训,传给了那侄女心儿,你可是她的相公,她做掌门,什么都不懂,不就等同于你做掌门了么?”
谭彦听到这,眉眼随即一阵邪笑,接着又贪得无厌地说道:
“娘亲,那郡太守的官职,外公能传给我么?
外公一旦辞官,国君若是另外任命了旁人,那又该怎么办?”
云蛾却轻微地摇了摇头,随口说道:
“傻儿子,你不懂,咱们白鹿郡可与钟离的其他郡不同,咱们云家可是白鹿郡的豪门望族,没有咱们云家,白鹿郡早就乱了套了。
国君又不是傻子,自然不会坐视白鹿郡混乱。
所以你外公一旦卸任,钱塘自然会来旨意,让你外公来决定下一任太守的人选,不过是你外公一句话的事。
这都是几百年的惯例了,你懂不懂?”
谭彦喜不自胜,嘴角咧到了耳根。
云蛾见状,也一脸欣然地望谭彦,伸手在谭彦的鼻头慈爱地点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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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府后院园林。
玉裁和云齐心在园林之中一阵闲逛。
花鸟松竹,轩榭泉石。
二人早已逛了个遍。
脚下乏累,玉裁和云齐心便在东面的一处竹亭里暂歇。
云齐心也已经多年未曾回过云府,此时园林的各处景致,云齐心却觉得有些陌生。
“都变了样了,这园子好像没有小时候那么大了。”
云齐心坐在竹亭的石凳上,两腿随意地搭在边缘,俏皮地摆动着。
玉裁看着云齐心嘟着小嘴的模样,有些忍俊不禁。
“云姑娘,你跟着云老哥离开家的时候还小,看这园子自然很大,现在云姑娘你长大了,景致自然瞧起来有所不同咯。”
云齐心纤指抵在嘴角,疑惑道:
“是这样吗?我说呢,玉公子你瞧,那假山原本要比这大得多了,现在怎么这么矮了……”
玉裁朝着云齐心手指的方向望去。
只见不远处的池塘边,正矗立着一座丈余高的假山。
怪石嶙峋,奇岩纵横。
又有汩汩而下的泉涧自上而下流入清澈见底的塘中。
俨然一处绝佳的景致。
玉裁不由得啧啧称叹道:
“云姑娘,你们云家可真是家大业大啊,恐怕元白的王宫花苑也不过如此吧……”
云齐心听着玉裁的话语,有些云里雾里,只道:
“元白?元白是谁?是玉公子的朋友么?”
玉裁嘴角一撇,点了点头,笑道:
“嗯,算是吧。”
“哎对了,云姑娘,你知不知道白鹿派?”
玉裁忽然想到方才云仁衍所问的白鹿派,心里依旧好奇不已。
“白鹿派?”
云齐心回过头来,灵巧地望着玉裁,抿嘴似在思忖。
“让心儿想想,好像很熟悉,却又不太记得了……
恐怕都是小时候的事了,爹爹也曾跟心儿提起过,不过,不过心儿有些忘了。”
云齐心有些不好意思地望着玉裁,旋即又俏声道:
“玉公子,你是不是想知道关于白鹿派的事?
那心儿去帮你问问爷爷吧,爷爷一准知道。”
望着一脸巧笑的云齐心,玉裁急忙一口回绝:
“哎别别别,云姑娘你可千万别问,在下只是随口一说,罢了,罢了……”